林蘅还是笑着摇头,推了推她:“别胡说八道了,咱们关起门来说说话,你替我委屈两句,怎么还没完了?”
她便只好撇嘴。
林蘅大概是不想听这些的,说得多了,像是往她伤口上撒盐,道理温桃蹊也不是不明白。
她讪讪的收了声,再不提这茬子事儿,转念想了想:“六月初三,城中有庙会,南郊也有万花宴,一年就这么一次的,姐姐想逛庙会还是想去南郊看花赏景?”
林蘅第一年到歙州,歙州城中的风俗习惯她不知道的,这些还都是从温桃蹊和李清云口中听来。
听说每年六月初三,歙州城好不热闹,简直比过年时候还要红火。
城中的庙会前前后后要热闹上三天,夜里也没宵禁,灯火通明的,那些灯,比元宵灯节的还要漂亮。
南郊的万花宴是官府举办的,什么人都能去,求姻缘,求顺遂,求国泰民安,总之该是一派祥和之象。
林蘅刚听说时,就心生向往,眼看着日子要到了,她却反而没了那许多期待。
“清云说想逛庙会,南郊的万花宴也没什么了不起,谢家别院那些稀世名花,她早看够了。”
温桃蹊欸了声:“我是问你,又不管她,她年年在歙州,那庙会不也早逛腻了吗?”
她说着探头过去,凑近林蘅一些:“姐姐想去哪里?”
林蘅起初是很想去南郊的。
城中庙会既然要热闹三天,那去了南郊,隔日再逛庙会也是一样的。
她那时候想……人人都说这个万花宴不一般,求什么得什么,她想去求个好姻缘,她和温长洵的好姻缘。
只眼下是不成了。
“逛庙会去吧,去一趟南郊怪远的,再说那谢家别院的花,真是过分漂亮了,看过了那样的花与景,我真怕去了南郊,反而失望。”她把手抵在温桃蹊的脑门儿上,往后轻推了一把,“还不如在城中逛逛庙会。我在杭州的时候,除了年下,是没有什么大庙会的,而且爹娘也少许我出门,觉得姑娘家没事儿宗在外头闲逛,总是不成体统。你别看我素日里不爱热闹,可其实很喜欢庙会的。”
这个年纪的姑娘,没有不喜欢庙会的,林蘅当然也不例外。
再淡雅的人,也终究是个孩子。
温桃蹊眼底一暖:“那咱们去庙会,我请你呀。”
林蘅掩唇笑:“果然是温三姑娘财大气粗,那可说好了,我看上的东西怕是多,你可别临阵逃了。”
“那不能够。”她拍着胸脯保证,“你就是看上了一条街,我也能给你买回来。”
她有了玩笑的心思,拿手指去挑林蘅下巴:“小娘子生的如此貌美,合该我疼你。”
林蘅陪她玩笑起来,虎着脸打开她的手:“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实在放肆。”
她声儿照旧是柔柔的,屋外竹帘被撩开,金光洒落进来,两个姑娘纷纷侧目过去,就瞧着李清乐提步正进门。
于是收了手,不再玩笑,各自起身,往外去迎了两步。
李清乐面上带笑:“外头就听见你们两个在胡闹,这些话,传出去,给人听见了,还不笑话死你们,怎么胡说八道的。”
温桃蹊去挽她的手:“大嫂不是说今儿要点库房吗?怎么过来了?”
李清乐欸一声,拉开她的手,上半身往后一闪,定定然看她:“先前是谁说要跟着我学看账本的?我瞧你学了个七八成,就沾沾自喜,也不往昌鹤院去了,账本也不看了,成日倒只会躲清闲,可怜我呀——”
她拉长了音调,唉声叹气的:“本来还以为,教出个学生,能替我分忧一二,不成想,教了个没良心的。”
这事儿说起来真不怪她呀。
前头接连出事,她把自己闷在小雅居根本就不出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账本不账本的。
再说了,李清乐自掌家以来,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处置的井井有条,就连阿娘都挑不出什么,哪里用她来分担什么呢?
“那我懂了,大嫂是想躲懒,不愿意一个人清点库房,跑我这儿来抓壮丁了。”温桃蹊是笑着说的,人却早离了李清乐三步开外。
她往林蘅身后藏,探出头来看李清乐:“我要陪林蘅姐姐,我没空呀。”
林蘅欸的一声闪开了,不叫她藏:“我可不用你陪,别拉上我啊。”
李清乐拢了拢衣襟,往一旁坐了下去:“别闹了,我叫了永善坊周记的掌柜来家里,一会儿带你去做新衣服。”
她说着又去看林蘅:“正好你也在,给你也做两身。”
林蘅连连摆手:“我又不缺衣裳穿,上个月才新做了两身,表姐带桃蹊去吧。”
李清乐也不跟她多打嘴仗,不容置疑的叫她:“我自个儿掏银子,给你做两身怎么了?马上不就要六月初三了吗,穿的好看点儿,到南郊去逛一逛,歙州城的万花宴可是很热闹的,穿上新衣裳去玩儿,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