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青从进了门,目光就始终在她身上,这又是心尖上的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是以他在她身边儿坐下时,把那小箩筐顺手挪开,捏了捏她手心儿:“不开心?”
李清乐噙着笑摇头:“没有,我才从桃蹊那儿回来的,还惦记着她的事儿,偏你又回来说有别的事情,我有些怕。”
温长青把人带入怀中,长臂收紧三分:“怕什么,天塌下来也还有我,我总护着你的。”
他当然会护着她的。
从初遇,他就是护着她的。
青天白日里,李清乐总有些羞怯,便往外躲了躲:“怪肉麻的,有事儿说事儿呀。”
温长青神色中的凛冽才褪去三分,稍见暖意和笑容:“本来要跟子楚出府去办事的,出了门,他又说起桃蹊的事情,后来听见响动,我过去看,发现锦欢藏在墙根儿偷听我们说话。子楚当时就不高兴了,而且……”
他深吸口气,顿了顿:“我不知道锦欢是不是先前得罪过他,他说起话来不客气,当着锦欢的面儿,就提起他对桃蹊的心思。我了解他,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所以他一走,我就问了锦欢,是不是喜欢子楚。”
李清乐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脊背紧绷着:“你问了表妹?”
温长青以为她是责怪,面露无奈:“我是做表哥的,问这个当然不合适,但你说那种情况,她一个女孩儿,跑去听墙角,还给我们撞见了,我要不问两句,万一她将来误入歧途,我岂不是对不起姨妈吗?”
问两句,就能免她误入歧途?
李清乐也不是个傻子,拉下脸来:“你到底怎么跟她说的?”
温长青一听这语气,发觉她是不高兴了,忙解释:“我劝她若真喜欢子楚,尽早收心,别白费工夫,耽误了自己。”
这种话,姑娘家是受不住的!
更何况,杜锦欢今日听见了陆景明的心事,知道他看上的是桃蹊。
他怎么能这么糊涂——
李清乐小手握了拳,照着他胸口捶去:“你真是糊涂极了,怎么能这样说话,你瞧着吧,非得生事不可了。”
温长青吃了一惊:“我好心劝她,能生出什么事?”
李清乐肃容,白他一眼:“她就没再跟你说别的?难不成,你说了这个话,她当下虚心受教,含羞带怯,不好意思的扭头就跑了?”
当然不是……
温长青呼吸一滞:“娘子真是神了,你怎知她那时不是这般反应的?”
李清乐心说我可太知道了!
那死丫头本来就心怀鬼胎的,根本就不是个老实的。
她冷哼一声:“桃蹊前头没出事时,就跟我说过,上回她们两个到永善坊的玉器店去挑首饰,陆掌柜送了个玉雕的小兔子给桃蹊,那东西精致可爱,杜锦欢她就很喜欢,桃蹊说是陆掌柜送的,她才作罢,反正一来二去的,陆掌柜恐怕是看见了,还专程打发了明礼去告诉桃蹊,借花献佛不可取。我估摸着,陆掌柜就是那时候起,对杜锦欢就已经是很看不上了。”
这就看不上了?他和陆景明相交这些年,也没见他小肚鸡肠至此的啊?
再说了,这和杜锦欢今儿的态度,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吗?
李清乐见他面上闪过茫然,才又说起来:“杜锦欢本身就不是个老实的,她那会儿就跟桃蹊说过,等陆掌柜改日进府,叫桃蹊领她去偷偷地瞧上一瞧。后来回了家,桃蹊越想越不对,就怕她坏了规矩,丢的却是我们家的脸面,不敢告诉母亲,怕母亲动怒,又或是当做小孩子的玩笑,丢到一旁去,便来告诉了我。这些天我明里暗里的防着她,谁知道桃蹊一时又出了事,祖母和母亲又跟着着急,身上都不好,一来二去,我倒疏漏了——”
她拖长了尾音,从鼻子里挤出不屑的音调来:“一个没留神,她就从我眼皮子底下跑到你书房外去了。她哪里是去偷听什么,分明是冲着陆掌柜去的!”
怪不得她今天是那样的态度。
温长青眉头紧锁:“怪不得……”
他声儿不高,但两个人挨着坐,离得太近了,李清乐听得一清二楚的。
可正因为听得清楚,才更不高兴,照着他身上又轻拍一掌:“你素日也不是没成算没计较的,怎么今次这样糊涂呢?你是桃蹊的哥哥,她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还真是叫她说对了——
温长青喉咙一紧:“她的确是问我,那样劝她,是因为子楚喜欢桃蹊,还是因为桃蹊也喜欢子楚……”
李清乐鬓边青筋一跳,只觉得眼前一黑:“你就可着劲儿给你亲妹妹招惹麻烦吧!”
她咬紧了后槽牙:“生出这样的误会来,她又住在家里面,我们总有一时看不过来的,她怀恨在心,去闹的桃蹊不得安宁,我看你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