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只是莫能两可地点点头,高涨的热情像被浇了盆冷水般变得冰凉,原以为这个独家买卖能赚些钱,没想到成本这么高,以他的认知,豆干要卖到这么贵,很难卖得出去。
马义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有些惋惜地道:“要是这么高的价钱,就不能在村里零卖了。”
庄户人家能有几个人舍得掏十八文买一斤豆干吃呢。
下一刻,马义突然拍了下脑袋道:“周围村子还有些地主和园外,我干脆就找这些富户的管事,让他们拿去尝尝看。”
四盛笑着点头,这小子脑子转得还挺快。
马义问:“那这零售价,就定二十文吧?”
四盛想了想,道:“马大哥,这本就是咱两家合伙的生意,马义要去零卖,就按十八文批发价算,要卖什么价,由马义看着定,如何?”
马义顿时高兴起来,这意思是说,高出批发价这部分是妥妥地白送给马家了?
马顺胡乱地点头,四盛做事倒是实诚,只是这生意不一定能做得起来,赚不到口袋的,都不算钱。
素雪道:“城里的酒楼以后如果要货了,就不知道他们要卖什么价。
咱们现在刚开始,零售价最好别高过二十五文,要是卖得太高,万一高过了城里的酒楼,怕是要卖不出去了。
以后销量打开了,如果酒楼价格定得高,你就有理由适当地再提提价。”
马义听了冲素雪伸了个大拇指道:“好,就按素雪说的办。”
汪泽然抿了嘴看着素雪扬了下嘴角,雪妹妹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
时间不早了,马礼有些不耐烦起来,“爹,再不走,送货该迟了。”
马顺这才惊觉时间确实不早了,“好,你们快点走吧。”
临出门前,马顺特意把马礼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道:“你只将素雪他们介绍给管事就行了,不用多说多管,这个生意成不成的还两说呢,可不能因了这个,影响到咱家卖豆腐。”
马顺昨天还为有了豆干生意兴奋得睡不着觉,这会儿怎么又不看好了?
马礼虽然搞不明白马顺突然转变的原因,却也不多问,只是顺从地点头答应下来,按爹交代的行事,准没错。
一切准备妥当,马礼推着独轮车,汪泽然与素雪一边一个,扶着车上的豆腐拍,三个人便出了马家院门。
四盛看着几个人走远了才回去马家,又与马顺聊了几句,就要回废院子了。
牛智信已经问过他好多遍了,有没有找到解决六家人困境的方法,四盛一直忙着豆干的事,也没有多跟他解释,现在回去得跟他好好合计合计了。
四盛与马顺告了辞,便出了马家往回走。
低头刚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撞到了什么,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哎呦”声。
四盛急忙宿回脚步抬头去看,就见一个妇人不防备被他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四盛忙伸手扶了一把,“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吧?”
那妇人手里挎了个大篮子,看起来有些吃力,走路本就有些不平衡,被四盛一撞,身子歪歪斜斜的,篮子也差点掉在地上。
妇人一脸恼色,正要发作,抬头看见四盛,上下打量了几眼,瞬间又缓了神色,有些羞涩地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见妇人没事,四盛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那妇人挎着篮子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四盛的背影,直到人转了弯看不见了,才跨步进了马家院门,对迎上来的马顺媳妇道:“姐,我给你送些腊肉来。”
素雪和汪泽然跟着马礼一路马不停蹄,日上三竿时,就到了县城的南门口。
经过那天官府的驱赶,城门口的难民不减反增,乌央央地占据了城门外的大部分地方。
进城的队伍还是排得老长,马礼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在队伍后边站定。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终于排到了城门口。
看到城门口的守卫很是认真,对进城的人一个个地查对盘问,素雪和汪泽然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马礼抓着独轮车车辕的手,因为握得太过用力,都有些微微泛白。
一个不苟言笑的城门守卫,拿着马礼递上来的路引扫了一眼,又看了眼独轮车上摞得高高的豆腐拍,没说什么就挥手让马礼进城。
素雪和汪泽然微微松了口气,跟在独轮车后边往前走。
那守卫却忽然伸手拦住两人,面无表情地道:“路引。”
素雪和汪泽然对视一眼,刚马礼不是递上路引了吗?
马礼见两人被拦住,神色一顿,惊慌地去摸自己的口袋,独轮车猛然失去掌制就要歪倒,汪泽然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了车辕,险险地稳住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