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辞看着自己扶空的手和心虚低头的凌燃,眼神微暗。半晌,他取下起钩架上的毛巾粘湿拧干。
凌燃的脊背瘦削而白皙,肌肤光滑细腻,背薄却不骨感,一直延伸到腰部,上面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背部线条极为流畅,就好像一块流动的暖玉。
而此刻,这块美玉上却被一条红痕贯穿,显眼又刺目。谢清辞敛眉,仔细擦拭着它及伤口周边蹭上的血迹和药水渍。
温热的毛巾触上凌燃的脊背,他瑟缩了一下又强行忍住,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头却越来越低,也错过了镜中另一个人的幽暗的眼神。
“好了。”
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燃如聆天籁,如蒙大赦。
默默般呼出一口气后,转身见谢清辞在另一个洗手盆中揉搓着毛巾,清澈的水流顺着他白玉般的指尖渗入其中,凌燃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双手,不知不觉看的呆了。
直到他洗好重新将毛巾挂上挂钩,凌燃好像还在梦境之中。
谢清辞在心底叹了口气,缓缓牵引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上,取下他头上包裹的毛巾,又拿来吹风机,将风力开至轻柔档,温度调至中温,边吹边用一另只手轻轻拨动着他微卷的头发。
凌燃乖乖低着头任他动作,就像一只乖巧的卷毛小狗,任由他抚摸宠爱。谢清辞放轻呼吸,将手上的力道放的更柔,眸色却愈发深沉。
或许是今天的精神过于紧绷,又或许是谢清辞的手法过于温柔,等头发彻底吹干时,凌燃早已昏昏欲睡,魂游天外。
谢清辞放下吹风机让他趴卧在抱枕上,直到消完毒上好药,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谢清辞只好将他扶坐好,接着避开他的伤口,用面对面抱小孩似的方式将他抱回卧室抱他趴睡好,盖好被子,还将手机充上电,最后揉了揉他的头才轻手轻脚退出卧室。
空旷的卧室里,床头上的小夜灯还亮着光。在这片宁静中,凌燃悠悠睁开眼睛,眼中却没有一丝睡意,唯有心脏的跳动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他在谢清辞将他扶坐在怀里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可还没等他睁眼,谢清辞竟然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他被吓了一大跳,却只能屏住呼吸,将错就错,一步步被谢清辞抱回房间。凌燃将手抵在胸腔,感受着狂跳的心脏,明明开着空调,却无端闷热起来……
唉,要命……
凌燃生无可恋的趴了两分钟,而后微微抬头,努力扒拉着床沿向前蠕动了几下,够到尚连接着数据线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境外电话。
电话中的人操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与凌燃讲话的语气甚是熟稔:“oh~Liam~我亲爱的朋友,那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深夜思念我,孤枕难眠?”
凌燃眉头一皱,拿开手机看了眼,接近十二点,唉,罪过罪过,拖累谢清辞熬夜了。
布朗德是他走“中间商”找的美国侦探,人挺专业,就是有时候说的话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他索性单刀直入:“好了布朗德,别开我玩笑,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嘿,兄弟!”布朗德唉声叹气,语气夸张:“那个家伙真的是中国人吗?完全就是本土teenager嘛,哦,还是比较富有那类?嘶……”
凌燃嗤笑一声,都二十五六的人了,还“teenager”呢。不过听着布朗德陈述的种种事迹,他又觉得好像没形容错。
凌烨如何他其实不太关心,直到听他说到“昨晚聚众飞叶子被一对夫妇捉了回去”,他才真正呵笑出声:“自寻死路。”
别的不说,这家人速度还挺快。真要算起来,自己或许还当了回“大好人”。只可惜对于他们而言,大概是大恩如大仇,接下来的事,他倒是很期待。
结束与布朗德的通话,他又划开微信联系了赵弋,这个夜猫子竟然直接秒回,倒为他省了不少事。
交代完明天的事宜,凌燃终在一片宁静中进入黑甜梦乡。
而在大洋彼岸的那一家,本应该是慵懒的午餐时间,场面却一片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你说你怎么敢碰那玩意儿,啊?呵,咳,咳……那小畜生说了我还不信,咳,你就是这么,咳咳……背刺你老子的?!”
肥壮的中年男人气的脸红脖子粗,眉头拧成一条疙瘩,手中的拐杖敲的震天响,挥了三四次没有挥过去,最后竟挥向了无辜的灯饰餐具,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沙发的最左端还坐了一位中年妇女,哭哭咽咽肝肠寸断,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泡花了。
而这场闹剧的主人公——凌烨,此刻正大刀金马的坐在沙发上,右脚横翘在左腿膝盖上不停抖动,两手撑着沙发背,黄发满头,前摇后仰,满脸的不耐烦,嘴中“f**k”“ shit ”来来回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