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变成狡辩,挣扎行为变成粉饰太平的桥段,一切反抗的决心都成了伊甸园的恶果,化作利刃实实在在地划在他的心上。
刻意歪解的事实,他用了十六年释怀。
这么点不痛不痒的话很难触动他。
许亦洲春水般的瞳孔转向门后,刚要出口的“下一位”停在嘴边。
一个伟岸身影从暗处出现,只冒出一角的时候,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有功夫听信流言,满嘴腌臜,不如学学怎么说话。”
本该在参加会议的程修询出现在门口,大步流星地走进厅内,言语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他显然听见了方才两人的争执,“李百泉,你就是这么代表建模组参与面试工作的?”
这位名叫李百泉的部门负责人噎住,吞吞吐吐几次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程修询的明显偏向许亦洲,他再如何辩驳,再如何有道理,也只有认栽的命。
这一回他确实踢到铁板了。
“你在程氏的时间不短,从普通员工做到部门主管不容易,混迹职场这么些年,没学会本事,编排同事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知道自己言语冒犯在先,他油腻腻的大嘴张张合合,半晌都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措辞。
程修询没再多说,他绕过一侧,来到自己座位前。
“我看你这几天忙于工作,功不可没,该记头等功,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不如我做主,今天给你放假,回家休息去吧。”
几句话便将李百泉逐出今天的面试日程,后者咬紧牙关,心里再多怨也不能跟养他的金主顶嘴。
一来二去,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程修询摆摆手,李百泉吐出一口气,拿起随身的东西出门。
室内重新恢复一片祥和,程修询拍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刚赶走一个面试官的不是自己。
今天程修询少见地没穿正装,简单的裤装和内衬之外,是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微硬的材质走动中飘起,拂过许亦洲垂落身侧的手。
风衣带着体温,外软内硬,无限接近于指尖的触感,他甚至可以闻到程修询用惯的沐浴露或是洗衣液的味道。
像被什么记忆刺痛似的,许亦洲猛然收手,流水般的画面闪过脑海,即刻被他摇头甩开。
许亦洲偏开头,抑制内心翻涌的异样情绪。
程修询并没发现他的不对,他拿起方才那个青年的画作和简历,若有所思。
几张画作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既亮眼又经得起细致的推敲,即便是程修询这样的外行人,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也觉得著作者其才不可多得。
换个角度,也可以说许亦洲的眼光很是毒辣。
斟酌许久后程修询侧过身想和许亦洲说话,发现后者歪头看着墙壁,应该是能感受得到自己的视线的,偏偏又不回头。
程修询没忍住,伸手拍了拍他。
霎时,脑子里蹦出一串数据。
【信任值:10%】
【情绪:羞涩】
程修询:“?”
他看看自己,再看看许亦洲红得烂熟的耳朵,陷入沉思。
许亦洲还是像感觉不到他的视线似的没动,露出半截白里透红的脖子。
微妙气氛小范围地蔓延开,程修询忍了又忍,见许亦洲颇有维持现状到结束的意思,忍不住捏了捏许亦洲的衣角。
“许总监?”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第17章
对于一个两性方面零基础的人,初感觉总是微妙难忘的。
好不容易脸上的热意才有消散的意思,那些不受控的旖旎画面却还在播放,硬是让热度推翻重来。
小舟卷上浪尖,急如振翅般的狂风将他捧上高处,迟迟不能落下。
许亦洲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的脑袋里像是装满面粉和水,他只能靠着本能胡乱挣扎,这么一搅和就更难以思考了。
男人从身后搂着他,有力的臂膀箍住他的锁骨,像一把烧得通红的锁,热意,酸麻,更多难以言喻的感受快要彻底吞没他的意识。
带着檀木香的温热呼吸喷洒耳后,酥麻触感顺着脊椎攀上四肢百骸。那时候他已经不能分辨对方是谁,只知道那双手掌布满薄茧,每一下微弱的动作都被放大到极致。
感官被逼迫到绝境,他只能强忍所有,再多一点,再欺负他一些,许亦洲就该摇白旗了。
“许总监?”
程修询又喊了他一声,许亦洲陡然回头,撞进程修询滞停的眼里。
胸腔内的器官咚咚咚吵个没停,让人开始担心它的动静是否能被对面的人听见,毕竟他们之间只有一掌距离。
他的衣角被人轻轻动了动,许亦洲心里错愕面上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