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询笑了一声,评价道:“好悠闲。”
他话里的讥讽味道不难分辨,余家两兄弟不但面不改色,还递了半边剥好的橘子给他。
许亦洲去向未知,许良甫不知所踪,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即便不是许家人,也和许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简直恨不得直接闪现到许亦洲面前,余白栋和余白梁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地享乐的?
见程修询没有要接的意思,余白梁轻轻摇了摇头,余白栋知会后,收回了手。
没时间和他们打哑谜,程修询渐渐失去耐心。
“余白梁,你想说什么?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他开门见山道,捋起袖口,表盘上指针一点点地向前跳动着,“五分钟。”
五分钟计时开始,时间不受任何牵制地向前奔跑。
余白梁静默着,半晌才开口。
“程修询,你和许亦洲从李正德开始查,顺藤摸瓜查到金洲,再是无名寺,是想知道许良奕出事的时候,许良甫在哪吧?”
程修询扬眉,不置可否。
抓着露出地表的线索往外抽,本来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们的目的性从一开始就很明显,这是他否认也没有用的。
余白梁在余白栋的帮助下,坐直了些,他轻咳两声,艰难开口:“你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你早就告诉许亦洲了。”程修询说。
余白梁点点头,“是,许良奕出事的时候,许良甫应该老宅。”
程修询皱眉,重复道:“许良甫在老宅?他回老宅,让李正德做他的替身参加宴会做什么?”
“谁知道,那天我确实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余白梁神色复杂,没几句话就让他喉间干渴起来,他咽了口口水,又说:“我们刚刚到达宴会门口,许老爷子就打来一通电话,让许良甫立即赶回去,我听他的吩咐把车子开回老宅。下车前许良甫说很快出来,让我在外边候着,他大概在里头待了半个小时,期间没有其他人进出,他出来以后,说要回去参加宴会,就上了车。”
程修询沉吟几秒,问:“你们回了冠星?”
余白梁点头,“嗯。”
也就是说,当天许良甫除了找替身这件事可疑,其他一切正常。他那天一直和余白梁在一起,余白梁所说可信与否尚未可知,但要是再从许良甫行程异常这个角度找问题,就有点愚蠢了。
许良甫即便不在现场,也有收买他人行凶的可能。很早之间程家就对许良甫做了全面的调查,覆盖国内99%的领域,都没能将狐狸尾巴扯出来。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许良甫藏得太好,要么就是他通过其他非法手段进行金额来往。
以程修询对自家侦探网络能力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程修询朝门外招了招手,门口守着的人小跑进来。
“程总。”保镖毕恭毕敬道。
“让人去查查当年在许家老宅伺候的佣人。”程修询停顿半秒,补充道:“离许老爷子近的。”
“好的。”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余白栋突然起身,他走到垃圾桶边,扔掉攒在掌心的橘子皮。
余白梁适时地笑了一声,他扭头对上余白栋,嗓音干哑,“他当时就和老爷子待在一起,怎么不问问他?”
程修询吝啬回答,他垂头看了眼手表,五分钟恰好到了。
病房门一开一合,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走廊里尽是来来往往的人,比起门后更为吵闹,却也更贴近人间烟火。
门板之后的两个人就如墙头草,谁都不知道下一场风雨袭来时,他们会往那头倒去。
程修询拦住刚刚的保镖,他一伸手,后者就止住了脚步,静静候着。
“看紧他们,要什么设备和周青联系。”
高壮保镖头颅低垂,看不清面容和脸上的表情,额角到侧颈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陈年旧伤早就愈合了,长出新的血肉。
他在程修询面前低眉顺眼,像头收敛锋芒的猛虎,应声以后,默默退开了。
还未走出十米,无线耳麦里倏而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那头负责查看医院门口录像的兄弟兴奋地喊道:“有发现!”
金洲医院,监控室。
梁易水是金洲医院的保安队长,金洲地域偏远人烟稀少,已经好几年没有发生要用上监控的事了。
他逮着空吃泡面的时候,监控室突然涌进一帮人,梁易水想拦,对方却连院长都给请来了。
说是丢了什么人,搞不好要出人命,他一闲职保安绝对负担不起责任,只能莘莘地退到一边看着。
但那帮强盗似的人不会操作监控,梁易水只能上前帮忙,毕竟东西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坏了,和他也脱不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