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的姑娘,算是妹妹。”曹雁禾低头看一眼鞠落落,开口提醒:“落落,叫人。”
她没有出声,依旧低头。
鞠落落脸皮薄,没开口,看了看肖玉词又低眉垂眼盯着脚尖,攥紧手心。鞠平山平时忙,没有时间去管她,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人,久而久之性格变得内向,除了曹雁禾和隋谦宇,很少有人能和她亲近。
好在肖玉词和曹雁禾也算是熟识,并不觉得尴尬,换了别人气氛就降了一个冰点,肖玉词呵呵一笑,不以为然,“算了,女孩子脸皮都薄,叫不叫都无所谓。”
曹雁禾一时之间不知用什么话去接,他晓得肖玉词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顺着他的心意爬竿而下,脸上的表情转化为释然的一笑,“那你快去忙,早点回来,不然一会天黑了你又得摸瞎。”
“对呀肖老师,要不我还是自个回去吧,天快黑了你一会不好走路。”李绪征抢先说话,呲个大牙,笑得贱兮兮,外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肖玉词偏不如他意,“你我还不清楚?就逮着机会跑呢是吧?我还偏偏不走,就亲自把你押送回去。”
“我李绪征好歹也是大老爷们一个,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
“毛都没长齐瞎充什么大老爷们。”肖玉词伸手赏他后脑勺一记。
李绪征吃痛抱头“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人没抬头故意卡着泪,委屈说道:“哎呀,疼疼疼。”
“装,你再装,今天从窗户跳下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曹雁禾噗呲笑了一声,肖玉词闻声抬头,正好瞧见他笑的模样,天边泛白,仅存一丝微弱的光亮,朦朦胧胧,昏暗无比,却正好从这残弱的霓光里,瞧见他不掺杂质的笑容。
曹雁禾领着鞠落落回到家中,卸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围上围裙转身去了厨房,提了一张小书桌,搁沙发底下光线足的地方摆着,让鞠落落自个写作业,刚在随堂小测的试卷上写下名字,屋内的曹雁禾突然开口和她搭话。
“落落,刚刚让你叫人你怎么不说话?是害羞还是不想开口?”
曹雁禾说得温声细语,没有责备,没有怪罪,是以家长的口气去了解,去询问她内心的想法。
鞠落落笔力一松,顿了一顿,又接着写完名字,“…我.不知道叫什么?”
“你叫我什么就叫他什么。”
“嗯,知道了。”
从什么时候那个叫人抱抱的小孩变成这样了呢?或许一开始就是这样,或许在某一个时刻,原因时间地点已经不明,从挣脱你怀里开始一人独立的时候,你就错过了她的成长与变化。
“落落,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关于你爸爸的事儿。”
曹雁禾不喜欢糊弄人,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提它就不在,不管你怎么回避,它依旧堵在那儿,堵在大家的心里,你挖多深它就埋多深,没法当它不存在。
鞠落落没说话,低头写卷子,握笔的手却抖得厉害,绕着一个简单的图形证明题写半天,等回神一看,只不过是将题目抄在答题处,抄了两遍。
曹雁禾正在去虾线,剥壳洗干净,迟迟不见回应又接着说:“不是逼你做决定,你不是三岁小孩,你有你的想法,抛开我和你谦宇哥的决定,我只想听你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不知道怎么做。”
曹雁禾抿了抿嘴唇,“那这样,我先把这个做决定的权利留给你,等你哪天想到了再告诉我。”曹雁禾又补一句“是你自己的决定,不是外界的影响因素,我只想听你的决定。”
鞠落落手一顿,点点头。
隋谦宇下午开着他骚包的车把鞠落落送到他店门外的时候,他是吃了一惊的,震惊过后将隋谦宇拉到一边问他什么情况?隋谦宇往后瞥了瞥,凑到曹雁禾跟前压低声音说:“老鞠,说是怕自个活不长了,非得让我把店的事情给办了,我想着这事儿铁定不能让落落知道,就把人带你这儿来咯。”
曹雁禾震惊之余还没有开口,隋谦宇又接着说:“我给她请了明天的假,刚好后天就是周末,我说是你让我带她来玩的,你可别漏了陷,好好招待哈。”说完拍了拍曹雁禾的胸脯,挤眉弄眼,真像是流氓耍赖皮。
曹雁禾炒了猪肝,又怕鞠落落不爱吃,朝客厅方向看了眼,瞧见她正在低头写作,手指握紧笔杆,有劲有力的一笔一笔写下。
曹雁禾清咳了一声:“猪肝吃吗?”
鞠落落抬头瞧他一眼,说:“能吃。”
曹雁禾笑了笑:“你倒是和小时候一样,不挑食。”
不挑食?还是挑的,只是刚好问了不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