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词坐起穿衣,胳膊伸进袖子里:“我赶早班车去卉南,去看他们考试。”
曹雁禾人趴床沿,双手从肖玉词腰侧环抱住他,头一伸枕在他的大腿上,头埋进他的肚子上,声音闷得沉:“我送你去,离考试还早得很,你在睡会。”
“我睡不着。”肖玉词低头亲口他的额头,手指插进曹雁禾发缝,轻轻揉了揉:“你今天又打算把店撂给张晓伟?”
曹雁禾一笑,点点头:“让他自己锻炼锻炼。”
“是给他锻炼还是你又想偷懒?有事没事总把人家一个人放店里,背后指不定多烦你。”
“那我给他加工资?”
“是得加工资。”肖玉词拍了拍他的背,“你先起来,我穿裤子。”将人叫起之后又说:“除了加工资的事,你难道不得给他放点假?人家也算辛勤任劳任怨了,你这老板压榨他干活就算了,假期是不是得给他多批点?”
“那我今天就让他放假。”曹雁禾床头摸手机按,一个信息就给人发过去了,转头又赖上肖玉词,人刚穿上裤子要走,一把拉住手腕重新拉回床上,将人搂进怀里,被子往身上一盖,嘴唇磨他耳垂,轻轻开口:“再陪我睡一会。”
肖玉词到考场外,逮到自己班学生就问:“身份证带了没?准考证呢?考试前先上厕所啊,别紧张,心态放平。”一系列话术总得来说就是遇见就叮嘱上几句。
曹雁禾旁边超市买瓶水,冻得冰凉,拧开盖子递他手上,喝了一口,两人与学生家长坐门口大树花坛底下,太阳从背面升,这会儿树影正遮阳,底下坐了群人,认不认识的都能寒喧上两句,“你孩子读哪儿?成绩怎么样?”
“卉南第三中学,成绩还成。”瘦高女人笑脸如花,一一答复。
旁边男人又说:“哟,那挺巧,我孩子也是第三中学的,七班的,你孩子几班?”
那女人笑着回:“一班。”脸上面子极高。
一班是火箭班,学生成绩单个拎出来都特牛,全半只脚踏重点高中,就差最后这一道考试的门槛。
肖玉词坐一旁,话全听进耳朵里,捏着矿泉水瓶没说话,曹雁禾一眼尽收,他紧张起来不爱说话,手里有啥捏啥,想伸手去拉住他,又觉得不妥,转为拍肩。
“你俩是家长吧?兄弟吗?感情还挺好。”坐肖玉词身侧的微胖女人问。
肖玉词笑着摇头应声:“不是家长,在等学生考试,我是老师。”
微胖女人眼里一下亮光,追着又问:“哟,老师呀!看着好年轻的勒,你不说我还以为才十八九岁,那个学校的老师?”
“扬昌中学的。”肖玉词笑着回。
“扬昌中学?扬昌镇上的?”
“嗯。”
“中考陪考的老师不多哦,你是不是第一次带中考班?看着真挺年轻的,教学时间应该不长吧?是不是紧张学生成绩?”一连着串问了好些问题。
“是,第一次带中考班。”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笑着又说:“以前带的都是高考班,第一次带中考的学生,是有点紧张。”
话一出,那家长一时不知说些什么,笑了几声,应付几句,便没了下句。
连考两天,肖玉词都搁校门外守着,铃拉一响,学生一拥而出,跟开闸放水似的,只见人头,李绪征冲得最快,三两步跑到肖玉词眼跟前,露牙笑,“考完了,解放了。”
“笑这么欢?十拿九稳了?”肖玉词挑眉一问。
李绪征笔和身份证揣裤兜,抬头特自信无谓:“当然,考卉南一中…..隔壁的技术学校,那应该是没问题!”
肖玉词顿了口气,翻他一白眼,“合着三年努力就让你考个中专?”
“早打工早赚钱嘛。”
后面学生陆续出来,考得怎么样?题难吗?摇摇头,不知道,题还行。班长捏着笔袋,一脸笑意,说自己考得还行,题没多难,都是平时做的那些,肖玉词终于听到点好消息,心里也算落了一口气儿。
毕业晚会没在学校办,肖玉词自个掏钱订了个四五桌,叫上彭媛媛和谢竟南,也算最后告别饭,都是学生没让喝酒,吃到最后话筒点了歌,挨着一片连唱,什么同桌的你,匆匆那年,那些年,唱到最后抱着哭,特别是李绪征,眼泪框里打转,就是不掉,咬咬嘴唇又给憋了回去。
以茶代酒学着大人模样敬了肖玉词一杯:“您去了临安,还会回来吗?”
“还不知道。”肖玉词说。
李绪征仰头忍泪,吸了口气,“有点泪浅,想哭。”抿住嘴唇又说:“我平时不爱哭的,就…想着…大家都分开了,还是挺难受的。”特别是歌的加持,更加催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