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来得快,才十月底就该穿厚衣了。”
两人出神,寻声望去,郑辉胳膊底下夹着课本、戒…戒尺?长长一根,有数有码,郑辉两眼眯缝,笑得精,“嘿,怎么样?我新搞的装备。”拿到手里挥了两下,顺手,好用,得劲。
彭媛媛往前摸了摸,跟见古董似的,两眼放光,“这东西你从哪儿搞的?用来打人啊?”
“嘿?什么叫打人啊?这叫惩罚。”郑辉瞪着眼,反驳她。
“别人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到您这儿棍棒底下出好学生了。”
郑辉也不虚着,笑着应她,“这就一工具。”手里掂了掂,比掌心小一圈,足厚三个豪,不轻也不重,“吓唬人的,不敢真打,打坏了还得我的锅,比不上我们那会儿读书,真棍真棒实打,打手心,不伤骨头。”
肖玉词一旁搭腔,“真的?我上学那会儿还没被打过。”
“真的,那会儿不听话的都打,打多了就怕了,听话了,然后成绩就上去了。”
肖玉词手心一紧,握了握又松开,得亏他生得晚,没打过手心。
说到成绩,郑辉又冷不丁想起肖玉词的小考,“你们班那个考试…怎么样?”
肖玉词照实讲,“还成。”
有些老师喜欢藏着掩着,好与不好也不透露,就让你猜,没个准确,就是猜,就得让你摸不清猜不透,考试再杀个措手不及。肖玉词到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考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现在不仅学生之间搞竞争,老师也是。
彭媛媛一旁很是着道,桌上合着文件夹双手奉上,“这儿,肖老师们班的考试成绩。”
郑辉先是诧异,然后又抹嘴一笑,做成了纸质的,多少年没老师做了,一般都是期中统一做一张纸质成绩单,平时没几个老师做,费时又费力。
他随意翻开一看,没吹牛,确实还成。
“你们班这个李绪征。”郑辉双眼一眯,“考得还可以啊!”
肖玉词看过,确实有进步,这小子表面朝自个嘻嘻哈哈,也没看他平时有多正经,没想到这回考试给他个措手不及,比上次提升了十几名,刚卡及格线,一想到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再一看他这次成绩,嘿!藏挺深。
“我也挺意外,真没想到他能考出这个成绩。”肖玉词也不掩饰,面上笑得乐,嘴唇抿成弧线。
“我带他那会可不这样,就交白卷,挂一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交白卷是他李绪征。”郑辉“啪嗒文件夹放桌上,眼里直看肖玉词,大手一抬覆在他的肩膀,拍一拍,笑着说:“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教育不是死的,一成不变会滞后,时代一变,以前我们教书的那些方法都落后了,所以还得是听国家的,叫啥?”他一顿,忘了怎么说,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引进新鲜血液,得新老结合推陈出新。”
肖玉词片刻一静,话没说错,也没全对,真不能将一鼎锅全给老师背,学生不想学,高矮胖瘦都没撤,别说这些年龄大的老师,新来的也是束手无策。
去年临安有一场教师培训,培训时间挺长,两天,早九晚五,跟上班似的,全坐大讲堂听培训,手机没收,无法,玩不成,就干坐无聊,刚开始还成,能坚持,下午周围一圈坐熟之后,开始聊学生,聊高考,肖玉词听了一些,抱怨学生顽固,家长不管,又聊到新老教师更替问题上,又好又坏,新教师亦是如此,新老交替必然,但要说谁在谁之上,未必就是谁赢。
下午放学,肖玉词留最后一个走,特地等下课铃一响,把李绪征留在最后。
“有事儿啊?肖老师。”李绪征双肩挂成单肩,双手又往裤兜一插,吊儿郎当,腿抖得跟麻痹症似的。
肖玉词瞪他一眼,“站好。”
李绪征全身一抖擞,站定,跟站军姿似的,双手绷直放大腿外侧,“怎..怎么了?”声音倏然又小,往肖玉词耳边问,“杨成那傻逼二百五又来找你了?”
“不是。”双手推开他半手之距。
转眼聒噪变为平静,大部队铃响完毕蜂拥离去,仅剩二人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着。
“我看了你这次考试,还不错。”夸赞不是重点,话走偏锋,先铺垫后再交代,是习惯,“我想了一下,如果你真得考高中,假期时间荒废不得,我在临安有一套以前用过题本,还不错,到时候我给你寄到扬昌。”
虚惊一场,李绪征见他说话一顿,大气不敢出,以为宣布什么大事?就这?
“寄给我干嘛?给我也不会做。”
肖玉词咬牙,手指捏住他胳膊处的软肉,轻轻一拧,“做都没做就不会做?先知啊?怎么不预测你中考题会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