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珑没有反驳,横竖许多双眼睛看到了,是他拿着弓下的大狱,是他亲手放箭。
贺源也觉得最好不要同盛怒的容璟说什么,这位温润谦逊的太子殿下到底带了多厚的假面,他也看不出来,总之面具之下无疑会惊呆所有人。
“二位殿下。”贺源收起笑脸:“随小人走一趟吧。”
上轿时容千珑是被报上去的,他自然是想自己走上去,但是容璟不肯,他存心不肯避嫌。
容千珑反抗不了他,对方才的事仍心有余悸,万幸容璟来的晚了一些,万幸他们没有被人看见举止亲密。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娘亲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听到了风声。容千珑难过起来,娘亲一定很吃惊也一定很担心。
轿子里还有贺源,容璟始终半拥着容千珑,容千珑只能被迫椅靠在他怀里,整个人都极其尴尬不自在。
容璟甚至用眉心去贴他的额头和脸,试探了一会儿轻声说:“万幸没发热,不然我即刻就去弄死搬弄是非的人。”
贺源眼观鼻鼻观心。
容璟旁若无人的用拇指和食指圈住了容千珑的手腕,责怪他:“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容千珑沉默许久,还是没忍心晾着他,“我吃了。”
“我不信。”容璟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脸,片刻后又说:“也是,你待在寺院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不知道母后是如何让人照看你的,真忍心把你丢到看顾不到的地方去,心真狠。”
贺源要坐不住了,太子当着他的面指责皇后心狠,他恨不得把耳朵戳聋。
“哥!”容千珑也觉得疲惫:“不要再胡说了。”
“好,听千珑的不说了。”容璟按着他的脑袋在自己怀里:“千珑最胆小,胆小的千珑根本不会动手杀容千瑜,是他们乱说的,父皇不会信。”
贺源浑身一僵,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但他有几个胆子敢在皇上面前包庇容千珑。
容千珑离宫将近四个月,正月都没回宫同皇上皇后过年,轿子在隔门停下,容璟想抱他,他将手臂抵住容璟肩膀,小声而坚定的拒绝:“不要。”
容璟很少能被拒绝,但他在看见容千珑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时还是投降了,他退一步但也退太多,搀扶着容千珑下轿。
寿丰扑上来抱着容千珑的腿哭:“殿下好狠的心啊,丢下小人自己出宫去了,小人连觉都睡不好了,惦记的头发都要白了!”
容千珑跪坐在地上同他一起哭,来接人的梅琴和竹书也红了眼眶,回了宫人多眼杂,贺源不再温和劝慰,端起主事内官的公正姿态,代表皇上的威严催促道:“皇上皇后都还等着二位殿下。”
容璟搀扶起容千珑,紧密的扶着他上了软轿,容千珑对梅琴和竹书表达感谢:“连累娘亲惦记我。”
竹书连忙说:“殿下说这样的话,娘娘要伤心了。”
梅琴只是勉强笑笑,眼睛始终在容璟搀扶着容千珑的手上停留,容璟极细心妥帖的托扶着容千珑上软轿,拿过大氅将容千珑盖的严严实实,还叮嘱抬轿的内官小心。
来的人都是乾阳宫的内官,许多人都知道容千珑这次回来是何缘故,因此都不敢多看他们之间的互动,生怕自己怀疑的目光太明显,惹了太子发怒。
容千珑没有太大反应,从眼神看去仿佛已经心如死灰,方才与寿丰拥在一起哭都发不出什么大动静,身体瞧着愈发不如从前。
即便担忧容璟,梅琴也很难不对容千珑心软,一条命耗到如今,皇后娘娘居然也舍得放他出宫去,平常三日见不到都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容璟跟在软轿后面走,到了乾阳宫容千珑就喘的厉害,不像是被放在软轿上抬来的,反倒像他抬了一路软轿。
贺源也担忧起他的身子,匆匆进殿去与皇上说明了他的状况。
殿内容千琮坐立不安,见贺源回来了连忙起身候着,皇后在珠帘后的软榻上半躺着,手里转着佛珠。
容千珑还是被容璟抱进来了,倒不是身子弱的走不动,而是害怕到腿软。
皇上见到窝在容璟怀里的瘦弱一团,脸色阴沉的吓人,一个字都没有说。
容璟要将容千珑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但容千珑坚持要行礼,手指无力的抓着容璟的衣襟,小声央求他放自己下来。
见到这一幕容千琮略微安心,见皇上那副要吃人的眼神心里暗自发笑,心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容璟这样的人也有栽跟头的一天。
若是别的美人就算了,即便是秦楼楚馆的倌儿又如何,容璟是太子只要不去强抢皇上都不会在乎,但这美人可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呀。容千琮啧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