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嘴角勾了勾,“有长进,知道干活了。”
容璟将肉铺在铁皮上,屋子里太冷了,大小窟窿数不过来,勉强算是遮住了风,需得先生火,否则不等兔子烤好容千珑先冻哭了。
柴火炉子烧了起来,炭炉一挪动却发现底掉了,容璟捡了结实的木枝折成差不多长度,绑成简单的架子,架好兔子后生了火堆。
兔子解冻就要费了时候,缓出的水滴到火堆上滋啦响。
容千珑总是忙着转动兔子,容璟按着他坐下,他便只能用两只眼睛看,不知道瞪着眼睛看了多久,一旁的容璟忽然开口:“你还记得元后么?”
容千珑摇了摇头,他出生不久元后便过世,就算有机会见过一两面也不会记得。
“你那时还小,就躺在小床上,不用见人也不用说话。”容璟把烧掉一半掉出来的木头捡起来扔回火堆:“但我不小了,要念书要见人,要学会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容千珑眼睛眨了眨,慢慢弯下身,两手搭在膝盖上,把下巴也搁上去。
那时候皇后是朝臣口中的妖妃,容璟又是妖妃所生,先于元后之子的长子,被赵太傅暗中操控的朝臣连日弹劾。
容千珑即便没经历过也知道娘亲和哥哥那时候的日子不好过。
容璟声音平静,像是在没感情的转述茶馆里听来的故事:“母后有太后压制,我七八岁,对当时处境别无他法。刚开蒙时皇子们在一处念书,容千琮也不是元后所生,但他的日子比我好得多。”
容千珑把头压的更低,火苗在眼前慢慢变成一个个明明灭灭的光斑,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伴读多为官宦之子,又赵太傅一手操办选拔。想必都受了家里的嘱托,知道谁平稳妥当,谁朝不保夕。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冷眼。”
容千珑抹了下眼睛,容璟一边说一边拉过他的手擦掉手背的水渍,冷风一吹细皮嫩肉的就要冻坏了。
“秦皎兮母亲是郡主,与父皇有微时相识的情分,郡主性格强势,秦皎兮不敢不听郡主的话,他小时候不太激灵一根筋,只会在跟前叽叽喳喳。李言思开蒙早,小小年纪就满口道理,指责围绕在容千琮身边的尽是趋炎附势之辈。”
容千珑噗嗤笑了下。
“容千琮是皇子,撵走李言思不需要理由,但我去同父皇说留下他。从那时起,我就决定,只要李言思和秦皎兮不背弃我,纵使他们…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和他们相识的时日比同你还要多,他们陪我经历了许多事,也为我做过许多事,卖命也不为过。”
容千珑为自己心中的那一点嫉妒感到不耻,不就是相识的更久,出生的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更何况他们是卖命的交情,真心实意为容璟好。
容千珑又有点难过自己就算想也没有这个能力。
“李言思呛我几句无所谓。”容璟看向容千珑:“他应该知道我在乎,且不容挑衅的界限是什么。”
“是什么?”容千珑真心想知道,他觉得自己没有李言思聪明,这个界限光靠猜是不可能了,干脆问出来,往后好躲避开。
容璟望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千珑。”容璟唤了他一声。
容千珑不明所以:“嗯?”
“没事。”容璟收回目光:“若有一天我与李言思决裂,我希望你不要从中说和,只站在我这一边,好么?”
“我当然!”容千珑挪过去抱住容璟的胳膊,觉得不够亲-热似的靠在了容璟肩膀:“远近亲疏还是分的清,我没有那么笨。”
容璟轻轻的搂住他,慢慢的收紧力气:“若真有那天,希望你别忘了几日怎么说的。”
第36章 (一更)
他们在小木棚子消耗了快一个时辰,冻硬的兔子还没烤熟,外表已经焦黑,匕首切开发现里面不仅生的还带血水,中间甚至还有冰碴。
容千珑只把炉子上那几片收起来,亲手拿着,自己一片,再喂容璟吃一片,分食了。
他还对那块烤的失败的兔肉割舍不下似的,看一会儿又伸手碰碰,容璟没想到他觉得这么稀罕,便打算再片几片放炉子上烙,还没等弄好,李言思来了。
仍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猛拉开门,也不顾风呼啦啦灌进来吹的火苗乱窜,只盯着容璟说:“赵太傅的血书都传到京中来了,你还有闲心在此作乐。”
容千珑觉得“作乐”一词很奇怪,但想起刚才容璟说的话,便没有出声。
“传到了你我手中,不就是没传到京中?”容璟满不在乎的擦着匕首上的血水。
“赵太傅挟功自重时已天命之年,前朝也撰过他的功劳簿。他与皇上的恩恩怨怨难分错对,我知道你从中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答应过我放他回原籍此事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