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看向庄家人:“庄渭川上前来。”
庄渭川缓缓起身,病容也难掩翩翩君子之气,他走上前去举止谦逊有度:“臣庄渭川见过皇上。”
庄渭川与容千珑像的地方不太多,庄渭川五官脸型更像庄峻刍,比起容千珑少了些美艳,是端方君子的长相。
“你也过来。”皇上淡淡开口。
他甚至没有叫容千珑的名字,但容千珑和容璟都觉得心中一沉,明白叫的是自己。
两条腿跪的已经没有知觉,容千珑咬着牙站起身,容璟连忙扶了一把:“小心。”
皇上下意识关心,前倾了一下身子似乎想要去扶,容千珑对容璟轻声说没事,由贺源搀扶着走上前去。
庄渭川眉心微蹙,隐隐的担心眼下的局面。
皇上似不想再看他们,对着他们摆了摆手,像是往外撵人:“去,去给你们父亲看看你们像不像。”
他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以至于无法确定他是对谁说的,容千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庄渭川勉强笑笑:“走吧。”
庄泾肋大吃一惊,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会被召进宫,他茫然的看向皇上,但皇上避着他的目光,他又看向容璟,容璟眼神紧紧追着容千珑。
庄渭川进宫后下了轿子,一路步行过来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又遇上这样的事,他痛苦的摇了摇头,心疼的看着容千珑:“四殿下…”
容千珑向前走去,贺源震惊的说不出话,只迟钝了一瞬,又连忙上前去扶住容千珑。
容千珑走了几步,本打算微微颔首,不想给庄峻刍和朱淬媱行礼,前世他在卫国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甚至是痛苦。
但他双腿支撑不住跌倒,他怕容璟担心,所以调整姿势跪好:“儿子见过父亲母亲,还有祖母。”
太夫人沈釉茝阖上眼睛,失去了反应能力。
庄峻刍已经傻眼了,朱淬媱想起来自己生产那日见过的妇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忍不住掉了眼泪,她静默的哭着,皇宫大内,连宣泄情绪都要碍着礼数。
“好了。”
容千珑闻声抬头,容璟已经站到了他旁边,伸出手强硬的搀扶他起身:“既然亲也认了,还请父皇宣太医上殿。”
“不急。”皇上看过来:“还没审呢,朕的儿子为何会跑到别人家去。”
容璟反驳:“可这又不是千珑的错。”
“哥。”容千珑拉了下容璟的衣袖:“别说了。”
皇上睨了容璟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冒犯皇威,他的注意此时都在庄家人身上:“庄卿,你可有话要说?”
庄峻刍磕头:“回皇上,臣无话可说,臣对此一头雾水啊。”
太夫人沈釉茝磕了个头,直起身子,她一把年纪但跪的直挺挺,鬓边的白发没有让她看起来衰老虚弱,反而添了年长者的睿智:“启禀皇上,臣妇认罪。”
庄峻刍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朱淬媱也投来怨恨的目光,沈釉茝毫不在意:“是臣妇设计偷走皇子,以自己的亲孙儿相替,眼前的四殿下正是庄家的骨血,庄家养大的次子才是当朝四皇子,臣妇所言若有一字掺假,臣妇永世不得超生。”
庄泾肋震惊的转身看过来,大喊:“祖母!”
朱淬媱忍不住跌坐在地呜呜哭起来,庄峻刍不断叹息,连着看了自己母亲几眼,最后还是转过身磕头:“求皇上赎罪,听臣的母亲说明来龙去脉,臣甘愿替母亲受责罚!”
庄渭川像是并不在乎自家的事,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可他藏在袖子下的指尖在颤抖,眼前的一切不是他能左右的,索性一言不发。
皇上恨得眼珠子瞪圆,咬牙问道:“可有人指使。”
容千珑垂下目光,这根本不是能替受责罚的小事,窃走皇子,有以假乱真混淆皇室血脉,轻则诛庄家满门,重则九族难保。
虽然不知道前世为何庄家还在,容千珑能在被污蔑失误纵火的情况下回到庄家,但是眼下也不可能有让皇上饶恕的理由。
容千珑想起了静善王。
沈釉茝摇头:“无人指使。臣妇家中已有先天不足的长孙,寻医问药耗费了许多精力才勉强养活,若是两个孙儿都是如此,养起来劳心费力不说,庄家的门楣就要倒了。”
“无耻!”皇上抄起镇纸掷了出去,打在了庄峻刍的额角,他偏了下头,又连忙跪好,血沿着他的脸留下来。
“臣妇一时糊涂,虽然庄家未必能养活,但臣妇觉得天家必定养的活,所以便将皇子换了。”
“婆母…”朱淬媱哭的难以言语:“你…你为何害我至此啊…”
庄峻刍则是祈求:“求皇上看在臣母亲上了年纪经不住重刑,允许臣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