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男人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你来了。”
曲之意站定脚步:“你来看奶奶?”
曲乐山干笑道:“对,但是你奶奶跟她们这些护士打了招呼,不让我进去。”
“哦。”他表情冷冷的。
见他这样,曲乐山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好声好气:“之意啊,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奶奶?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万一你奶奶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
“三长两短?”
未等曲乐山说完,曲之意打断了他,问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冷:“所以你就盼着奶奶出事情,是吗?”
曲乐山当即反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就盼着你奶奶出事情?她是我妈!”
“可是,你不是早就自己把户口迁出去了吗?”
“我......”
“当初你们来我们家大闹一顿,一回去那个女人就早产了,妈妈才刚下葬,你抱着孩子回来,想给他上户口,奶奶不同意,你就自己迁了出去,”一直保持冷静的曲之意突然笑了,只是那抹笑意未达眼底:“后来户口也没上好吧?”
曲乐山不语,脸色铁青。
曲之意不依不饶,继续说:“什么原因呢?我记得好像是因为早产,体质不好,又加上是在冬天出声的,哪怕放在温室里,也身体指标也依旧在下降,不到半年就夭折了。”
“够了!”曲乐山听不下去了:“曲之意,我是你的父亲,你就是这么跟你父亲讲话的吗?!”
曲之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寻常人的父亲会杀害母亲吗。”
有关于王苗苗的这件事,不只是曲之意的逆鳞,也是横在曲乐山心里的一根刺,似乎是被曲之意的这句话刺激到,曲乐山气得怒目圆睁,下意识就抬起了手。
掌风落下,没有听到响声,也没有感受到疼痛,曲之意用力攥住曲乐山的手腕,而曲乐山那只带着冷意的手掌,将将停在他面前。
手腕被握得发痛,曲乐山大口喘着气,眼中有不可置信:“你,你......”
“曲乐山,”曲之意冷冷地看着他:“不要再拿所谓的亲情来绑架我和奶奶了,你之所以还来看她,不过是因为你不想在外人口中落个不孝的坏名声,至于我。”
“那个孩子夭折以后,你们就没有孩子了,对吧。”
曲乐山被拆穿得体无完肤,惊诧、羞愧、愤怒都能在他脸上找到痕迹。
但这一路过来,曲之意着实是有些累了,现在,他不想再跟这个人过多纠缠,他甩开曲乐山的手:“你走吧,奶奶说了不想见你就是不想见你,她刚做完手术,你如果非要在这个时候去看她,惹她生气,我不会放过你的。”
话落,曲之意不再看他,往奶奶病房的方向去了。
时间一直在向前,有爱他的人在前面等着他,没必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精力。
推开病房门,奶奶果然已经醒了,邹老太在给她擦脸。
“奶奶。”
“哎哟乖乖来唠啊。”奶奶原本还有些疲态的眼睛,在看到曲之意的时候立马就亮了。
曲之意走过去,弯腰轻轻抱了奶奶一下,没有真的碰到她,怕牵扯到伤口会疼,就只是贴了下脸颊。
“对不起啊奶奶,刚才出去了一趟,没等到你醒过来。”
听出孙子语气里的歉意,奶奶笑着说:“哎呀嘞个有撒子的嘛。”
说完,她注意到曲之意红肿的眼睛,顿时“诶”了一声,抬手去摸他的眼睛:“啷个回事安?你还哭唠啊?遭哪个欺负唠?”
虽然邹老太说医生给奶奶打了镇痛,但他还是怕奶奶动作太大,于是主动凑近了让她摸,又撒娇道:“对啊,我这一路赶过来,都快担心死了。”
“哎呀没得事得的,你晓得的嘛,我身体好得很,”脸上带着氧气罩,奶奶说话就说得很缓慢:“都是那天晚上,有野猫跑到我们屋头来,跟我们的猫猫打架,我就想去帮一哈噻,结果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唠,后头我就不经事唠。”
奶奶一边说一边笑,但曲之意光是听着心里都难受,他叹了口气,一双眼睛泛起薄薄的水雾,奶奶知道他又要矫情,手指颤悠悠去摸他的脸:“感觉我们乖乖好像变小唠昂。”
曲之意抿唇,忍住鼻尖的酸意:“为什么这么说?”
奶奶就笑:“你小时候都是很爱哭噻,丁点儿大一个,娇气得很,遭摔唠要哭,虫虫儿落到身上了也要哭,那嗨儿我跟你妈妈经常性的讲到你嘛。”
“不过到后头安,你都好像又一哈子就长大了,不管做撒子都是说没得事,可以,不消挂念你,那我也不晓得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哦,每回儿较起真来问你,你还要生气,那就算了嘛,我也难得问,到时候还要讨你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