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瓷座上的女人,眼皮都没抬,用木夹捏着瓷白的茶杯,在沸水中一滚。
手下动作不急不慢,语气更是平淡,“我是容礼的妻,云姒。”
昭阳公主当然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容礼拒绝她时,提到的。
昭阳公主脸上的表情差没扭曲,“大胆!既然是一介平民,那见了本公主,何故不行礼?!”
正在慢悠悠倒茶的云姒,笑了一声,没说话。
倒了一杯茶,站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她面前,“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气寒冷,公主殿下可要喝一杯热茶?”
她转过脸来时,昭阳才彻底地看清了她的容貌。
女子一身绮罗冬裙,身披保暖艳色大氅,雪肤峨眉,容貌媚却不俗。
她勾唇浅笑,身上气息和善,并没有表露出敌意,一言一行间,竟仿佛有容礼的影子。
相公,我的(55)
昭阳后退了一步,心下大骇。
果然,之前的消息没错,她确实与容礼画中的女子一模一样。
甚至,更加鲜活灵动。
她稳了稳心神,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她坚挺着腰板,像是在刻意和她比较着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容礼哥哥还有个妻子?”她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容礼哥哥可是说了,他并没有娶妻。”
她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云姒在撒谎。
云姒淡然地微笑,见她无视了自己递过去的茶,便自然而然地将其放下,淡淡道,
“公主殿下大概是听错了,我夫君怎会说他尚未娶妻?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是会承认的。”
“......”她其实没说错,但昭阳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承认她的身份?
容礼虽说他已娶妻,但她派人去了容礼的老家查。
别说成亲了,容礼连半个女人都没有过,清心寡欲得很。
乡里众里说得清清楚楚,容礼根本就没有娶妻,官府内也没有相关通婚记录。
如此一来,根本就是容礼在撒谎。
现在一看,莫不是容礼随便找了个女子,来假装成他的妻子罢了。
昭阳不可能信的,她不会信。
“你说你是他的妻子,那你可有证据?在官衙可有备案文书?!证人和主婚人在何处?!”
一系列的问题铺天盖地而来,根本不给她找借口的时候。
昭阳明显是有备而来,一挥手,那手握兵器的侍卫立刻上前,“你要是回答不出来,就是以欺瞒之罪处置!格杀勿论!”
“......”面前微笑着的女人,眼眸动了一下。
淡淡扫过那拔出来的大刀,姿态依旧处变不惊,云淡风轻。
沉吟了片刻,随后,慢慢开口。
被拖到后面的管家,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局面,简直面如死灰,暗道完了。
公主带来了一众人,若是想杀她,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现在大人不在,这里自然就是公主最大。
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暗自祈祷,只希望女主人自求多福了。
只看她走到昭阳公主面前,氅衣摆动,在半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在昭阳明显厌恶的视线下,流露出了淡淡的,略带嘲讽的挑衅。
她挨近昭阳,红唇微动,眼底流光闪过,意味深长,“公主殿下,您可能不知道。民女与容礼虽未行成婚之礼,但已有......成婚之实。”
“既已成实,那自然便是真正的夫妻了,公主殿下,又何必在意那些虚礼?”
“你——”昭阳脸色骤变,由阴转黑,“你个贱人——”
她抬起手臂,狠狠一扇。
未曾想,云姒忽然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微微一笑,平静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一瞬间,昭阳还没来得及发火,一股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弄得她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疼得就像是有人拿刀子狠狠地划过她的手臂一样,仿佛经脉都要被捏爆了。
“你——”她脸都白了,手肘疼得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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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她的手臂忽然被松开。
电闪雷鸣之间,一旁的人只看到公主殿下抬手要扇太傅夫人一巴掌,太傅夫人伸手想挡,但是没挡住。
于是,柔弱的太傅夫人,被扇跌在了坚硬的鹅卵石地面上。
捂着脸,低下头,被打得一缕发丝垂落,更衬得她的素脸柔和,完全处于了弱势的状态。
当着众人的面,一看便知,到底是谁……欺负谁。
“公……公主……”她削瘦的肩膀微微颤着,如风中的小白花般,双眼发红湿润,柔弱不堪。
整个人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虽然地面是干净的,没有雪,但看起来也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