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便对上了他,云姒愣了愣,眼睛一眨,开口:“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走路像是鬼一样,她看了看开阔平坦的四周,问:“你是从哪里……”
“我刚刚去了阎罗殿。”他看见她后,生得冷淡薄情的眉眼,慢慢舒展,似冰雪消融,温柔地笑,笑至眼底。
“毕竟这里是阎罗管辖的地盘,初来乍到,我总是要去拜访一番的,不然,来了不说,我怕要被赶出去。”
说着,他伸出了手,漂亮而又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浅浅,掌心温暖,伸至半空,似乎是想要牵她。
云姒看了一眼,下意识握住。
因为是朋友,她对他少了戒心,但被他牵住手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又忽然闪过了方才那位女鬼姐姐说的话——
男人,都是坏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云姒看着面前生得格外好看,好看又分外温暖的神明,漂亮的眼珠子盯着他,静了半响,问:“你是坏男人吗?”
君九歌缱绻浓密的睫毛一颤,温柔注视着她,“什么?”
心性单纯,没有心眼的漂亮妖精,直球问:“你会想着要骗我,玩弄我,最后要把我变成……”
她想了一下女鬼姐姐的模样,说:“把我变成很难过很难过,眼泪都哭干的模样。”
嗯,就是很难过。
一腔真心喂了狗的女鬼姐姐,很难过失落,她能感受得出来。
“你会吗?”她问。
君九歌牵着她的手,思忖了几秒,垂眸,捏捏她手心的软肉,温声:“不会。”
“我永远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不会让你难过,更不会叫你眼泪哭干。”
“于我而言,你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
声色舒缓,字句清晰,他温静的眸,专注凝视。
“姑娘可以对我有戒心,保有怀疑,不过,请别害怕我。”
最后一个世界(20)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云姒听着他的话,感觉不太对,直问:“我是你很珍贵的人吗?为什么?我们才刚认识……”
“因为你是朋友呀。”他浅浅扬唇,温柔垂望,“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于我而言,便很珍贵。”
他不表露意图,只说,想和她做朋友,在一起玩儿。
大概是孤独太久了,难得交到一个朋友,她是唯一,自然会珍惜。
看着她的目光柔和温暖,眉眼舒缓,而不自知。
云姒仰头看着他,眨眨眼,看起来有些心虚,“这样啊……”
她该不该说,她是看他长得好看,又主动分东西给她吃,她才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她没想那么多,仅仅只是因为……
咳,这么看,怎么感觉该提防的人是他,她才是那个不安好心的家伙。
怕自己的想法被他察觉到,她忙道:“我会对你好的,绝对不丢下你,于我而言,你也很珍贵……”
嗯?这话怎么听着更怪了?
“……”君九歌眼里笑意骤然变深,“姑娘这话,怎说得好似在哄骗我一样?”
这种话,好似风流浪子在哄骗良家妇女一样,满嘴好话,听着却分外地缥缈虚无,毫无可信度。
这般说着,倒像是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姑娘此刻心中莫不是在想……”
“没有,”心虚的人儿迅速打断他,“我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
不能让他知道自己颜控,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什么抵抗力——其实她本不知道自己是颜控的,虽然爱美是人之常情,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被一个人的皮囊迷惑得这么厉害。
明明他是神仙,又不是什么会勾引人的男妖,衣衫穿得整洁保守,什么都没露出来……
但就是——
云姒的目光落在他那浅浅冷白的皮肤,还有那喉结微凸的修长脖颈,层层衣衫,将他包裹严实,严丝合缝。
过分保守,半分不露,宛若苦修断情咒的瓷白玉佛,清冷自持,克制禁欲,却又分明在引人犯罪。
叫人忍不住,想要撕碎那一身保守的衣衫,看到他情难自抑,低声喘息的另一面……
云姒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盯着他出神,不自觉地就想到这一些。
大概是平常时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耳濡目染,反倒学了一些不该学的。
“……”她悄悄咽了一下津沫,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开,装作淡定,对他没有兴趣的模样。
她说:“总之……我只把你当朋友,没有在想其他,没有。”
这略显底气不足的话,听着不像是在对他说,倒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给自己洗脑,只是当朋友,当朋友……不是在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