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闷,又不能做别的事情。
一直盖着红盖头,这让他很不适应。
在平日里,他就是爱闹腾的,还是孩子心性。
现下要他一直在床边坐着,自然难受。
小性子也使了上来。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软软的,带着烦闷,怎么坐都不安分。
成亲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就像是枷锁一样束缚着他,让他格外难受。
正是孩子性子呢,平日里又是被宠惯的,哪里受过这么冷待的委屈?
他越发地烦闷暴躁了起来。
气鼓鼓的,越发像只河豚。
又凶又会咬人。
“我想睡觉了!”
此时,婚房里的红烛已经燃尽,早早让人换了新的。
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房间外挂着喜庆的红灯笼,红色柔和的光照亮了来的路。
空荡荡,没有人。
房间内,亮堂堂的,淡淡的香薰是用作宁神用的。
夏林怕他闹起脾气来,安抚着说:“公子,快了快了,将军很快就回来了。”
“现在外面客人多,将军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这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能不能换一句!?”
娇惯的小公子真的有些恼了,下意识地就要掀起红盖头骂人。
但红盖头刚刚掀了一半——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唇,将红盖头放下。
不能掀,掀了会不吉利。
小公子本来是不相信这些的,但不知为何,又忍下自己的性子,郁闷地照做了。
虽然肚子里总有股气想发出来。
他只得烦躁地蹬了一下地,以示发泄。
“坏女人!没心肝的坏蛋!”
他凶得不行,就像是在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
不仅没什么震慑力,还莫名地……
可爱。
像是情人间的调情怒骂似的。
虽然是在骂她,但语气里似乎听不出真的讨厌的意思。
因为如果讨厌,他就不会这么乖,老老实实待在新房里了。
“……”夏林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他呐呐地说,“公子,其实将军人挺好的,又没什么架子。”
“虽然大家都说将军凶,但小的瞧着,将军不像是个喜欢动粗的……”
“你,瞧,着?”
那敏锐的小公子,冷不丁语气加重地重复了这几个字。
慢慢地,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
阴晴不定,像个火药桶似的,随时都可能爆发。
“你很仔细地看过她么?她和你很熟?”
“……”
简直是送命题。
夏林愣住。
这下子,他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
公子这是……
在意了。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这般凶狠地问。
这种语气,才像是真的要生气了。
他心思剔透,回答,“公子,您误会了,小的和将军大人不熟。”
“只是在成亲前,将军有数次拜访丞相府,您一直不愿意见,就派小的去回绝她。”
“小的也是在那个时候,才见过将军几次。”
心甘情愿(11)
“那时候将军人就挺好的,被回绝也没有说什么,次次还带了礼物来,说是送给您。”
“……”那坐在床边闹脾气的小公子,似乎安静了一瞬。
下意识地,抓紧自己披着的狐裘大氅,红盖头下的唇,微微一咬。
似乎更加有些烦躁了。
“她——”
“她每次……都送东西来了?”
他无意识地攥着大氅,语气变得有些异样。
像是在别扭。
夏林回答:“是的公子,将军每次来拜访,都带了您爱吃的小零嘴来。”
“说是……她亲手做的,想送给您尝尝。”
只不过……
那些东西,他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丢到了泔水桶里了。
全部都拿来喂猪了。
一口都没吃。
为了气她,他之前还故意让夏林当着她的面把东西丢掉,甚至还要上去踩两脚。
“……”
那娇气傲慢的小公子,咬紧了唇。
低垂下眼,胸口烦闷的情绪更甚了,就像是有口气堵不上来,一直噎在那里。
微微刺痛,还有些酸涩。
闷得他心口疼。
又气,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咬着唇,脑海中回闪过她在轿子里碰他的手的场景。
她给了他一颗糖,还叫他别怕。
而他,还做了这样——
他无意识地抓着她的狐裘大氅,低着头,唇被咬得发白。
大氅温暖,许是她常穿的,上面还残留有她身上的气息。
清清淡淡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闻过的香。
像是有魔力般,致命地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