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轩打了个哆嗦，似也明白了什么，“咚咚咚”地在地上磕起头来，“父皇，儿臣就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情，九皇叔……儿臣其实并不想害九皇叔，皇叔身上的伤儿臣并不知情，儿臣……儿臣愿意给九皇叔道歉。”
“难不成，得是见到了尸体才算是刺杀吗？”百里玄策听不过去，忍不住出声呵斥。
不出意外的，又收到了来自百里鹤鸣的警告。
可是如今，百里玄策却不想再去考量那么多，他只知道今日一切，早已颠覆了他过往的所有认知。
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兄友弟恭，什么温良恭俭让，君子坦荡荡，都他妈的是放屁！
百里鸿渊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开口后，目光缓缓投向百里云轩，笑了，“说起来，你说得不错，本王的伤不是你弄的。”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百里云轩心里一喜，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尚未浮现出来的笑容彻底僵住。
“可倘若，本王就想让你死呢？”百里鸿渊微勾唇角，周身的气息陡然凌厉，瞬间爆发出一股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味道。
气势如虹，杀意如墨。
只一瞬，百里云轩便脸色惨白，额头上沁出大颗的汗珠。
他自视功夫高强，但在这一刻，却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云泥之别。
毫无疑问，百里鸿渊的功夫比他超出太多，可更重要的并不是这功夫的差距，而是这只有历经一次又一次生死，闯过一回又一回鬼门关的人，才能生成的宛若实质的杀意。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子，是大齐的皇子。”百里云轩打了一个哆嗦，慌乱地摇头。
也就是在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一个何等错误的决定。
他是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残了双腿就是一只没牙齿的老虎呢？他分明是连他们父皇都无比忌惮的存在啊！
“皇子，不能杀么？”百里鸿渊眯了眯眸子，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百里云轩打了一个哆嗦：“父皇，救救儿臣……”
百里鹤鸣脸色已然铁青，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却听得百里鸿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杀你，也不是不可以。”
“若没有算错，你朝本王王妃射了五箭？”轮椅突然间上前，直逼百里云轩而去。
百里云轩心里大震，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身后挪去，仿若一只在岸上垂死挣扎的乌龟。
他哪里还敢说话，只能猛地摇头。
但百里鸿渊，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陛下。”百里鸿渊抬起眸子。
百里鹤鸣见状，心头顿时一跳，只觉得此事不对劲，但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摄政王有话请说便是。”
“我可以不杀他，但是他射了本王王妃多少箭，本王便射回他多少箭，五箭之后，无论生死，本王既往不咎。”百里鸿渊望向地上的黑色的大弓，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嗜血之色，手指一扬：“为求公平，本王也用这把弓如何？”
这句话一出，百里云轩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便是那只装了琉璃的左眼都似乎多了几分希望，只要不是直接打杀了他，一切就还有希望！
百里云轩高呼：“父皇，儿臣愿意接受九皇叔的惩罚！”
“你！”百里鹤鸣眉头狠狠一挑，想要劝阻的话愣是被堵回了喉咙里。
百里云轩不知道这人的箭有多么厉害，他却是见识过的啊，他若是出手……
“陛下不必担忧。”似乎看穿了百里鹤鸣的心思，百里鸿渊唇角扬了扬，“为求公平，三殿下可以解下身上的束缚，大殿之中随处可去。”
百里云轩呼吸一窒，只觉得不可思议：“当真？”
那他倘若躲过了这五箭，岂不是就……
“本王若想杀你，何须再废这番口舌。”百里鸿渊似笑非笑。
“那，侄儿接受。”百里云轩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抹绝胜的自信。
看到这一幕的百里玄策，只觉得莫名不对劲。
九皇叔刚刚的杀机，可不是假的，那么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心意？
百里玄策这端百思不得其解，另一侧百里鸿渊却道：“把弓给本王。”
百里玄策回过神，连忙把弓拾起来，恭敬地送到百里鸿渊手中：“九皇叔，给……”
“如此，便请陛下做个见证。”百里鸿渊平静地接过弓，朝百里鹤鸣笑了笑。
修长的手指轻挑箭弦，只听得“铮”地一声轻颤声，在大殿里响起……
百里云轩怔了怔，神色竟有刹那的恍惚。
他以箭为武器，听得出来这里面的水平。
但是，他就不信，一个残废能在他行动自如的情况下，伤到他！
眯了眯眸子，百里云轩摆好了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