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了拢领口,帮她挡住冷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低声吩咐道,
“穿好,别冻着。”
羽绒服被他一路抱在手里,沾染了他的体温。
程小玥平视着他的眼睛,他正低头认真替她整理衣摆,眼睫微垂,眸色清浅。
不远处的平台正中央,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环绕着,有歌手坐在音响上,拿着麦克风在低低吟唱。
前奏一出来,程小玥就认出来是《单身情歌》。
这首歌偶尔学校的广播会放,但是以前没有这样的心路历程,听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如今此人此景,却难得格外应景,让人思绪跟着歌词不住翻飞。
抓不住爱情的我
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
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
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为了爱孤军奋斗
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
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
而我只是其中一个
冰天雪地的冬夜,情侣们紧紧相拥,依偎在一起倾听断肠人的心事。
悲戚失落的歌词和旋律悠悠地回旋在夜空之下,程小玥忽然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诉说的委屈,咬紧唇瓣别开头,
“不要你假惺惺地关心我。”
替她拉起拉链的大手顿住。
江见川抬眸,看见她咬到发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目光也倔强地撇开不去看他。
北风呼啸着卷起她的长发,几缕飘飞的发丝一个劲地往他胸口扫,蹭得他心乱如麻。
江见川抬起手,压住那几缕发丝,替她掖到耳后。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耳尖,温热一瞬即逝,他很快收回手,只是垂着眼眸看着她,语气平淡地问道,
“我是你哥,不能关心你?”
程小玥耳尖发热,飞快地瞥他一眼,可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之前的事情早已被他遗忘。
她心里觉得憋屈,更气自己没出息。
都已经被他拒绝过一次了,他的无意触碰却依然让她不受控地感到心悸。
冷风吹进眼眶,激得她眼圈刺痛发痒。
程小玥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傲然倔强地挺直脊背,不留余力地朝他怼回去,
“你算我哪门子的哥?想给我当哥哥,你到程澍后面排队去吧你!”
女孩子虽然强撑着一股不服气的气场,可是哽咽的声音依然出卖了她隐忍的情绪。
江见川心脏收缩,被冷风吹久的麻木让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沉闷的钝痛。
他似乎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可是又不知该从何安慰起,更怕自己如今已经没有资格触碰她。
默然几秒,他蜷起指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却毫无察觉,只是低低地哄着她,
“行,我去排队。”
江见川心知小姑娘或许这段时间都不会再想见到他,抿了抿唇,准备转身回民宿。
可是见他真的要走,程小玥怔了一下,忽然喊住他,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她的鼻尖红红,眼圈也红红。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冻的。
江见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垂下眼眸,
“对不起。”
程小玥哽噎住,下意识地吸溜了一下鼻子,闷着鼻音说,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一句。”
他当然知道。
江见川那么地聪明,显然知道她现在最想听到的是什么。
然而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目光那么地幽深,那么地隐晦,似乎比这片辽阔的夜空更加高深难测。
江见川说不出自己的心脏为什么每次跳动都带来钝痛,但他知道作为照顾她多年的哥哥,在两人的关系失控之前,他有义务将它带回正确的轨道上。
他站在星空下,雪地中,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被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
她哭得眼眶红红,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江见川很难说自己看见她哭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肺里涨满了酸水,压得他有些窒息。
他不能顺着她的想法,去拣她爱听的话说给她听,只能低低地叹息道,
“有些承诺,我现在不能给你。”
程小玥隐忍的眼泪嗒地一下掉下来。
人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程小玥已经在同一人身上犯了两次错误。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很快就敛住眼泪。哪怕是委屈到了极致,她也依然倔强地仰起头,故作平静地应道,
“知道了,哥哥!”
新年的冬夜如此温馨浪漫,四处都是紧紧依偎的情侣。广阔的天穹之下,低磁的嗓音在不知疲倦地沙哑嘶吼——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
相爱的亲爱的人
来告别单身
一个多情的痴情的
绝情的无情的人
来给我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