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神神秘秘的?小姐,说不定就与戏文里一样,狐假虎威。那后宫娘娘可能是向景国皇帝吹耳边风,把别人功劳抢在自己身上。”
“小圆,谨言慎行。”季春月掐了她一把,“别当街议论朝政。”
更何况还是在别国地盘?
但季家姐妹心中,都默默认同小圆的猜测。
自古以来,万般唯有读书高。
景国女子也不能参加科举,那后宫娘娘无功名在身。
这女官,不是枕边风得来的才怪。
季家姐妹心生悲哀,顿时觉得她们就算开店,也没什么意思了。
“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可容女子做一番大事的地方。”
“妹妹,我们读书又有什么用处?就为了相夫教子吗?”季夏月眼中郁结。
她们今年十六,都到了嫁人的年纪。
所以这次才会偷偷来到景国游历,因为她们知道,这样任性、自由的时光,嫁人后便不会再有了。
“诶,姐姐,我们白高兴一场。若是可以不嫁人就好了,可惜,就连景国那个为官的女子,都是皇帝的女人,依附于皇帝生存。”
季秋月低声叹息,眼中不平又哀伤。
“我们以后,恐怕也是如此。”
“在家靠祖父,出嫁靠夫君,为何我们要托生成女儿身?”
两人都情绪低落,丫鬟小圆都忍不住难过。
身份如此高贵的小姐,都是如此,更何况她?
“小姐,你们别难过啦,你们总比我强啊——”
她们正说着,却是经过一家宅院,门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招制衣、缝衣女工!手脚利索、干净整洁,无恶疾!”
“每月包吃,五十文工钱,另计件提成,一件两文。”
这一阵吆喝,没多久就有不少人看过来。
“哟,裴大婶,柳妃娘娘的制冬衣院子又招人了?!您老咋不早说啊,我赶紧喊我家闺女去!”
一瞬,那院落门口穿着干净布衣的大婶就被包围了。
“婶,你看我行吗?我成亲了,还没孩子。”
“行啊,只要能干活,咋不行?”那裴大婶爽快挥手,“娘娘可是说了,咱之前是给流民做冬衣,现在开春了,但还要继续做,要做更多,今年、明年让更多人不挨冻!”
“我们还要招许多人!”
那问话的小媳妇显然有些胆怯,却对这缝衣月例十分意动,“但……不知道我当家的,同意不同意我出来干活。”
裴大婶当即叉腰,“他敢不同意?让他来,等柳妃娘娘出宫,就问问他,咋这么没眼界,不支持家里妻女呢!”
“你们来,不仅是赚银子,给娘娘办事,那还是给咱景国军士做衣裳!给天下苦难人做衣裳!”
“就他一个男人能耐,他干啥了?他要碍着咱女人为天下做事?”裴大婶骂街显然很厉害,直接就朝那胆怯小媳妇开口,“让他来,有我骂他,有娘娘骂他!”
“咱皇上都支持娘娘,让娘娘随时出宫做事情呢。怎么,你家那个男人,比皇上还威风?”
丫鬟小圆的脚步,冷不丁嘎吱停住。
她耳朵竖得高高的!
季家姐妹花都听得目瞪口呆。
这景国人,不如楚人富裕。
但景国女人,都这么彪悍的吗?
后宫女子,还可以随时出宫?
“你们手上针线活好的,家里得空的,都欢迎你们来。”小院门口的裴大婶,叉腰就朝着外面探头张望的几个胆怯女孩看过来,“有娘娘给你们壮胆,有天下缺衣服的给你们壮胆,都别怕!”
“还有这缝衣的银子,你们得了,就是你们的,要你们家里哪个男人、哪个婆婆敢抢了去,你们就来找我!”裴大婶啪啪拍自己的胸襟。
丫鬟小圆、季家姐妹张嘴。
出嫁从夫。
在楚国,好多夫家甚至把妻妾的嫁妆都抢了去,占为己有!
而且女人挣的钱,婚后很可能就归夫家了。
凶恶的婆婆、夫君伸手,若女子不给,被打的有很多,去了衙门只要没死人、没重伤,都没什么律法保护。
但此刻,她们眼前的裴大婶,以及从缝制冬衣小院里出来的其他女子,都眉眼自信且大胆。
“你们来缝衣,无论是给军中还是给流民,娘娘都记着你们的功劳。”
“咱娘娘是女官!”
“咱背后是有人的,”裴大婶往后一指小院,就对围过来越发多的女子,激昂开口,“大家都别怕。”
“谁不同意你们出来干活,谁要抢你们的缝衣钱,有咱娘娘收拾他!”
“没错,”闵柔也站了出来,“我们缝衣还缺许多人,不管你成亲与否,有无小孩,都可以来参与。”
“我们这里,有负责看管小孩的大婶,还请了教书先生,可以教孩子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