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再晚些,没再这船舱里瞧见老王的尸体,已经是被割喉弃尸到了别处。
“什么老王?”杨宝胜有些不明所以。
贺瑱膝盖上又使了些劲儿,他是当真想要打死面前这个人出口恶气,为所有在这个案子里死去的可怜人报仇。可他还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生生将这个冲动憋了回去。
“那你说,我是最后一个你要找的人?那你五行还差一个水,你用谁的?”
杨宝胜嗯了一声,呵呵地笑了起来:“当然是我自己。我一个渔民,我就是靠水而生的。我又是他亲生父亲,药效一定是最好的,所以最后这一味药引不是我又能是谁呢?”
那老王呢?老王也失踪,又去了哪里?
贺瑱身上没带着手铐,他觉得脖颈处的伤口虽是不深,可未经处理仍在滴答着鲜血。他眼前似乎有些模糊发黑,可仍是强咬着唇尖逼迫着自己维持清醒。
他还想多问杨宝胜几句,多了解更多有关于这个案子的其他信息,至少能找到失踪的老王。
可是……他似乎有些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正思索着要这么禁锢着杨宝胜多久,而自己又还能撑多长时间的时候,就听见有不少人下到蓝花渔船上的声音。听脚步是……
“老大!”陆何端着枪,赶在第一个踹门进入了房间之中,打眼就看见了贺瑱和被贺瑱控制住杨宝胜。
他立马上前去,接替了贺瑱的工作,把杨宝胜自背后拷住,按在了一边。
似乎是瞧见他的支援来了,贺瑱强打起的精神在这一刻萎靡了下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似乎跌入了一个温暖又强大的怀抱,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那白花花刺眼的天花板,闻着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他就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杨宝胜肯定也被抓回去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是否已经错过了对杨宝胜的审讯。他心里还存着许多问题,还没问杨宝胜呢。
他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处生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伤口处——
那里缠着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纱布,将伤口紧密严实地裹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伤得没这么重啊,毕竟他在杨宝胜出手的一瞬间就躲开了,怎么想也就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啊。
他瘪瘪嘴,捂着脖子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多时,便见得医生护士来了几个。他连比带划地想问自己的病情,可医生似乎没理解他的问题,只做了些检查说恢复的不错,就让他继续好好休息了。
医生走后,他才朝着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医生身后的人摊了摊手。
他从一开始就瞧见宋知意脸色阴沉地跟在人家身后了,就也猜到总会有个人为他答疑解惑。
他可怜兮兮地对着宋知意眨了眨眼睛,讨好似的妄图哄着莫名生气的宋知意。
他哪里知道宋知意为什么阴恻恻的这么吓人?平常出任务,受个小伤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嘛。
贺瑱坐在床上,探身拽了拽离他有三步远的宋知意,扯着他在自己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阿巴阿巴地张了半天嘴,努力地想问他自己到底为什么说不了话了。
“你被杨宝胜割喉的时候,刀子正好偏着扎到声带上去了。本就受了点伤,你又扯着嗓子跟他说了那么多话,就撕裂了。”宋知意正襟危坐着,并不愿意扭头看他。
只是叹了口气,又说:“好在不算是什么严重的大问题,修养个两周就应该能好。你说你逞什么强,你……”
宋知意的心是乱的。
天知道当时他跟在陆何身后进门,看见全身失血、脸色苍白的贺瑱摇摇欲坠的模样,有多害怕!
他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就再这么永永远远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然停止了跳动,恨不得是自己替代贺瑱倒在那里。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任何事情,也顾不得什么危险警告,只拼命地冲上前去,紧紧地环抱住了贺瑱,捂住了他仍在渗血的伤口。
就像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一切,不能再放手。
任凭其他人如何劝阻,想要拉开他将贺瑱送上救护车,他依旧不为所动,只自顾自地环抱着贺瑱一步步地送他到了车上。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那一刀并没有伤到任何的大血管和气管,只是偏颇到了声带上罢了。
那时候,宋知意在想着,就算是贺瑱一辈子不再能说话也好,也无所谓。他愿意更想要做贺瑱的声音,即便他从不曾愿意与旁人有过多的交涉过。
他垂着头,眼角似是有些红意,却感觉自己身上被扯的力度更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