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门,唐萍开口就是炸裂:“是我,都是我做的。”
“什么?”贺瑱佯装不解,又详细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自己给自己下了安眠药,又从外封上了窗户,烧炭想要带着你母亲一起自杀的吗?”
唐萍明显一愣,盯着贺瑱看了许久看,才又点了点头:“对,是我。”
贺瑱刻意在话里说错了一点,可唐萍仍是挑不出来认了下来。
他抱臂于胸前,也不拆穿她,只是又说:“那还有别的吗?”
“我听说了……”唐萍的指尖绞着衣角,将其揉得乱七八糟,“你们去开了我父亲的棺材……”
贺瑱耸耸肩,靠在椅背上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唐萍抿了抿唇:“是我,我杀的我父亲,都是我做的。”
“哦。”贺瑱在前两个月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丈夫以为是自己杀的替妻子认罪,父亲以为是女儿下手又替其赴死。
唐萍这回,在他这里似乎有些翻不起风浪了。
他直截了当地又问:“那你是怎么杀的?如何杀的?血衣怎么处理的?凶器又扔在哪里了?”
唐萍沉默了片刻,才磕磕巴巴地又说:“我用水果刀……捅的他,血衣剪碎了埋在后院的土里。凶器……凶器没扔,洗干净了然后一直放起来了,后来过了两年才故意弄卷了刃,随意扔掉了。”
贺瑱听完她的叙述,却坐直了脊背。
杀人手法她理应是猜的,但是这个血衣和凶器的处理,的的确确她参与了没错,不然她没办法讲的这么详细。
“凶器扔在哪里了?”他忙不迭地又问,已然是口袋里掏出纸笔,要重点记录了。
唐萍咬了咬嘴唇,直至出了血来,才又说:“村里之前有收废铁的,我问他不锈钢要不要,他说不收,我说送他,就让他拿走了。”
这是早就找不到证据了。
宋知意冷不丁地开口:“血衣埋在地下,就需要将他们家后院翻开来看了。只是尼龙化纤还好,不大会腐烂。但如果是纯棉,两三年就可能不在了。”
贺瑱应了声,知会郑局长让安排还留在小院的警察将地刨了,看看是否还有血衣在。
不多时便有消息传回来,说的的确确在后院中挖到了些许残存的碎片,可太过微小稀碎,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为乌有。
唐萍的成绩当真很好,怎么处理这些犯罪证据对她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唐萍炙热而又目不转睛地看着贺瑱,并不再像前日那般不敢直视,就仿佛她是真的将自己心中所埋藏多年的往事一吐为快般。
贺瑱朝他勾了勾唇,又说:“和你母亲还有弟弟真的没有半点关系吗?”
他特意在说出母亲和弟弟的时候拖慢了语速,却见得提及弟弟时并无变化,可在说起母亲之时,她的目光却躲闪了一下。
贺瑱啧了一声,有些惋惜。
他回首看了一眼宋知意,却见得宋知意仍是直视着唐萍,又说:“那么……那具婴儿骸骨呢?”
唐萍的神色顿时慌乱万分,似是提及了什么不愿意想起的噩梦一般,脸色惨白、呼吸不畅。
她似乎想到了、看到了面前有什么,惊惧异常,抽搐着浑身盗汗。
眼见得她的状态不对,贺瑱迅速地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顿时医生护士便围成了一团,他二人只得推到病房角落里。
医生快速查看了她的状况,让药房快些取安/定剂来。
贺瑱心里一抽,拉过宋知意便耳语:“真的是她妈焦虑抑郁吗?还是她?还是母女两个都这样?妈的,这一家子怕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史吧?”
宋知意对他轻轻地摇头,示意他再观察下去。
等一会儿唐萍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医生又要在为她做个检查,就让贺瑱二人先行出去。
贺瑱绕了两圈,也不知道这检查什么时候结束,就准备先再去看看唐母的状态。
可宋知意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被医生拉上的帘子,好看的眉眼紧紧蹙起,似是心底装着什么解不开的谜题一样。
贺瑱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便自行先去了唐母的病房。
唐母孤零零的一个人半坐在床上,不再大吵大闹抓着护士,垂头丧气的模样很像之前他们所见正常老人的样子。
贺瑱有些欣喜,只觉得是不是唐母恢复了些许记忆。
他忙不迭地推门而入,却见得唐母瞬间将目光投向了他,嘴里一个劲儿地叫着:“小前、小前你回来了,上学累不累啊?今天的聪明药吃了吗?”
她说罢,就要从一旁柜子上拿水杯给贺瑱。随后就一个劲儿地翻着抽屉,妄图找出聪明药来。
贺瑱明白唐母这是因为记忆衰退所造成的记忆混乱,他想了想,反而利用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