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样的，不论他如何骗自己，他都不能再放手了。
克拉克彻底失去了他的旧世界，而布鲁斯永远不能再放开手让他离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此时此刻他袒露出一丁点的动摇，克拉克便会在他眼前死去、化作无边灰烬、变作游魂……从此万劫不复。
这是布鲁斯永远无法去想象，和承担的痛楚。
“对不起，布鲁斯。”
当他脱下克拉克的制服，将赤身裸体的两人埋进床铺温暖的织物中时，他听见Omega气若游丝的声音。
布鲁斯的声音也小小，仿佛生怕克拉克在自己面前破碎。
“怎么了？”他问道。
克拉克紧紧握着他的手，即使在开着暖气的屋子和拥覆于身的被窝里也仍然冷得发抖。
“嘿，亲爱的，别紧张……”布鲁斯的大手在克拉克后背上来回轻抚，“我听着呢，我在这里。”
克拉克的泪水沾湿了布鲁斯的肩膀。
“……我很抱歉布鲁斯……我好难受、我……”他蜷缩在布鲁斯怀里，紧紧贴着男人的肌肤，皮肉相触的实在感远远比想象中更能抚慰人心，“对不起……”他骤然放松下来，无力的瘫倒，双眸失神掩藏在角落里。“我可能，我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这一瞬间，克拉克感觉自己是一名可耻的、卑劣的强盗。他蛮不讲理的窜进布鲁斯的生活里，大吵大闹，在自己都不明白的时候寻找着心中那份情感寄托的替代品，他失去了一个，又卑劣的盗取了一个……他做出的事情，伤害了两个世界，两个人。
克拉克不停的颤抖，灵魂被挖空了。
可布鲁斯一点也不意外。他攥紧克拉克的肩膀，用力将心爱的Omega收进怀里。
“我知道，克拉克，我知道，好吗？”他低头，温柔地抬起克拉克的脸颊，擦去上面晶莹的泪珠，“但永远不要去想你因此伤害了我，好吗？”
克拉克茫然的看着他。
布鲁斯说：“亲爱的，我知道你一直无法融入这个世界，除了这世界对你来说全然的陌生，还因为你对旧世界爱得深沉。那里有你用心爱着的人，你无法忘怀，不是吗？”
克拉克低下头去。
布鲁斯说：“亲爱的，我并不介意。你来到我的世界，就像清晨薄雾中穿透森林的第一缕阳光。不论我如何坠落、如何死亡，你都永远不会放弃我，不是吗？从今以后，哪怕你永远无法同你爱他一样爱我，也依然不会弃我而去。我知道这一点，我深刻的彻悟……你在爱着我，你在信任着我，你在接受着我。因此，我需要同你这般的信任抱以同样无边的回馈，克拉克，你是我的超人，我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弃你而去。”
“从此以后，没有什么再能让我离开你，没有什么再能让我忘却你……
“我愿和你，生同衾，死同穴。”
布鲁斯冰粹的蓝眼睛像一泓深泉，倒影着克拉克安静聆听的模样。
他说：“我们有一个家。”
克拉克仍在流泪。他的双眼湿红、肿胀，涌出泪水，但心底无尽的空虚和无力渐渐得到了遏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环抱自己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升起又落下，旋旋转转，时而若有万人鼎沸，时而又似群山寂静。他什么都在想，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克拉克在宁静中问：“我们该到哪里去？”
布鲁斯问：“你想去往哪里？”
克拉克沉默着，呼吸着，缓缓说：“我想，有一个固定的家。”
布鲁斯说：“你只需要说个地名。”
“我们……”克拉克躺在男人的臂弯里，终于不再流泪，“我们应该先去看看乔纳森和玛莎，我答应他们要带你去。”
布鲁斯说：“好。”
“然后……”克拉克转了个身，埋进男人怀里，“然后我想要一个农场，在堪萨斯。”
“嗯哼。”
“带上我们的孩子，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克拉克轻轻吐息，询问。
“你心中有一个名字，对吗？”
克拉克点头，说：“我想让他叫，叫小布鲁斯·韦恩。”他浅浅抬眸，看着布鲁斯，“*布鲁斯·韦恩已死*……但生命永无终止。”他抽了抽鼻子，似又要落下泪来。
布鲁斯舔去那一点氤氲的水汽，低声建议：“小布鲁斯·肯特会不会更好？”迎着克拉克询问的眼神，布鲁斯轻笑道：“布鲁斯·韦恩已死，自然不会再有小布鲁斯·韦恩……亲爱的，我可不能让你冠个死人的姓氏。”
克拉克微微瞪起眼睛：“布鲁斯！”
布鲁斯咳了一声：“抱歉。我是说——我们一家人以后都是肯特了。布鲁斯·肯特，克拉克·肯特，小布鲁斯·肯特，这样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