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近乎实体化的黑色流过嵌在天花板上的报警器时,原本理应发出尖锐蜂鸣的火灾报警器此时安静地宛如一只被拔了毛的鹌鹑。
蒲千阳哑然失笑:“也当是给这里的消防提个醒,别收了两头钱还每年年检的时候只走个过场。”
从小屋中出来站到没有被黑烟笼罩的上风口,他对着正在望风的祝云宵说:“那么依照计划,你去虚张声势,我去浑水摸鱼。”
祝云宵点点头,又在手机上确认了一番时间。
此时距离之前和林瑛在信号中传递的汇合时间还有十分钟。
“马甲难得,动作小心点,别被看到了。”蒲千阳再次提醒,“不然这头大费周章把人救出来,那边扭头人家然应过来就来跟你这位大人物当面对质要人,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知道了。”听着蒲千阳的叮嘱祝云宵浅笑一下,“至于现在在香城跟我要人,那算他有本事。”
蒲千阳啧了一下。
他又忘了,香城这里不是那种完全需要讲究规则和道理的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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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浓烟终于触及到了一个没有玩忽职守的火灾报警器的时候,林瑛终于迎来那声期盼已久的长鸣。
大概是在安逸的环境中生活太久了,在报警器响起后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这小区的居民也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窗外的浓烟,这才大叫起来给这件事情定了性:“走水了!”
或许是突然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句略显掉书袋的提示,那人又换了个说法大叫起来:“着火了!”
这下所有人都听懂了。
然后所有人都慌了。
因为有风力的加持,浓烟虽然是从同一处升腾而起的,但此时却相对均匀地弥漫在整个区域之中,让人一时之间没办法通过识别浓烟的来源。
谁知道着火的是不是自己家的楼啊!总不能这个时候赌谁命好吧?!
于是从低楼层的居民开始,大批的人分批地涌了出来,聚在带有喷泉的广场上心有余悸地开始打电话、找人、报火警等等一系列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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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中高层的林启年夫妇一左一右地紧紧牵住了林瑛的两只手。
在贴着墙走的情况以及林启年夫妇的保护与缓冲下,三人并没有被几栋楼汇聚起来的慌乱的人群中被冲散。
自知道这小区着火了开始,林启年的神经就崩得特别紧,他那双手几乎快要将林瑛的手腕攥红。
他喃喃道:“阴魂不散。”
混乱中,林瑛并没有听清林启年在说什么,但是她顾不得了。
“伯父,你拧着我了,有点疼。”她的语气略带请求。
林瑛其实并不在意这点痛感,此时的她必须创造一个机会。
但林启年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只是说:“等出去了。”
另一边伯母也帮腔:“小瑛,事急从权你担待一下。”
被两边的人牢牢束缚住的林瑛此时突然感觉非常地憎恶,憎恶于自己的无力。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这如今看来,自己当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甚至还退步了,连别人交给自己的任务都完成不了了。
此时嘈杂的人群中一句略带无奈的“每一个Plan B都是为了‘就知道会这样’而生的。”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传进了林瑛的耳朵。
她一惊,正下意识地要回头找人,又回想起了之前信号中的叮嘱,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动作。
随后,一声带着赞赏的轻笑自她的耳边响起:“放松,准备了。”
下一秒,林瑛只觉得两根冰冷的金属物体贴着自己左右侧小臂的皮肤自上而下地滑落,然后重重刺进了那两边擒住自己的两只手。
林启年在吃痛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是人体在意外受伤时那种下意识地回缩是没办法控制的。
只这么微微一松,等到他再回握过去的时候就只握到了一把空气,林瑛那纤细的手腕早就不在原地了。
他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林伯母那边了。
林启年震怒地在人群中四处张望。
可任凭他如何寻找,在人海茫茫中又哪里看得到林瑛的身影?
得了自由的林瑛微微下拽刚刚自己被扣在头顶的黑色帽子,正要出声感谢却提前被打断了。
那边用非常绅士地手势引着林瑛的蒲千阳一边在人群中拨开一条前行的路一边说:“一点微不足道的基本战术素养。不客气。”
不等林瑛再次张口,蒲千阳又主动补充:“那边云宵在拖延时间。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给他发消息让他撤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