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殊却感觉到轻轻的嗡鸣声,手掌一翻,便有一柄小小银枪印记从手腕上脱出,化作一柄长枪。
二人言语起来。
苏茗道:“我怎么感觉这里不像是幻境。”
濮阳殊却伸了一个懒腰,道:“……是不是幻境都无所谓,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
……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习到的甜言蜜语。
话音刚落,二人却又头晕目眩了起来,转移到其他的阵地。
唯一不变的,是凄凄惨惨戚戚的濮阳殊的身世。
所以苏茗就重复起了自己的操作,与小可怜濮阳殊重逢,暴揍欺负他的人,然后转移空间。这日子,居然也和和美美。
明明是要与天帝决一死战,到最后,却是他们在此方境界乐不思蜀,苏茗想到这里居然觉得有些心虚,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心虚就被他完全抛到了脑后,既来之则安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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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经历了多少世界,苏茗终于在隐隐约约中感知到了一点情绪。
是属于……这片天地的情绪,似乎并不存在,又似乎随处都在。
情绪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们要如何摆脱这种境地呢。”苏茗若有所思的看向此方世界刚被自己救下的濮阳殊,濮阳殊却满不在乎的贴了上来,道:“其实我觉得在这里玩儿也挺好,很有趣,还没有人打扰。”
苏茗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到一种排斥的力量,下一秒,两人已经身处一片奇异的空间,旁边是破碎的镜片,每一个碎片里都倒映着一个场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碎片里的内容有些很眼熟。譬如太子明夙的受刑、濮阳殊出生的奇异天象……
有些内容却很陌生。譬如坐在魔座上神色漠然冰冷的濮阳殊、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的苍白青年……
五彩斑斓的碎片倒映在苏茗的眼底,苏茗便想起师父所说的时空罅隙,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做出一个猜测,“这并不仅仅是倒映出我们的过去、现在、未来,并且让我们可以回到过去、现在、未来。准确的来说,他倒映出的是平行世界,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是一种预见。”
濮阳殊却指着那一块碎片说,“那也是哥哥吧,那是怎么了。”
苏茗仔细一看,发现碎片里的人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裸露在外的手臂还有焦黑色,头发更是惨不忍睹根根上竖,不由得想起自己被雷劈的场面,连忙用手捂住了濮阳殊的眼睛。
“别看了,那是假的……”
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不曾以这样的姿态住过医院。
“这与我无关啊,仔细一想,这可能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平行世界的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在某一天被雷劈了,被雷劈的那一刻幻想自己是在渡劫……”他顿住了。
濮阳殊幽幽道:“哥哥,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苏茗诚恳道:“再说下去我要道心崩毁了。”
当然是开玩笑,不过,苏茗却在这样的玩笑中想到了一些事情,当年,自己被雷劈中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若自己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疑惑自己的师父不知去了哪里,不能为他养老送终。
第一个念头未完,第二个念头便如藤蔓一样攀爬伸张,他还没来得及咂摸出这个念头的意味,自己便失去了意识。如今,他终于记起来了这个念头,原来,自己的念头是——
“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否则必将追悔一生。”真是十足的悖论,人都死了,还如何追悔?但这句话,却是如此真实。
“我似乎也……感知到了此方世界的情绪,它说它很饿,我们两个很讨厌?”
苏茗一顿,给出自己的回答,“因为这个奇异的生灵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我们两个人也许是过的太开心了,它已经不想继续负担我们二人……”
话音未落,二人便被弹了出去,回到了九霄云殿之上。他们在那里嬉戏玩耍了这么久,回到这里,这里却像是只过去了一瞬,事实上也的确只过去了一瞬。
但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天帝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相师正用震悚的眼神看着他,看着他转瞬之间青丝白发,气若游丝。
相师沉默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帝却只是抹了抹自己唇边的血,认输了,嘲讽的看着苏茗,“你为什么不受它的影响……”
“因果因果,皆为因果。今日之果,昨日之因。”
相师念出这样的一段话,像是突然顿悟了什么,看向苏茗与濮阳殊,看向出现在他们二人手里的兵器,“真是天机不可泄露啊,原来……”
“我就说,命运啊命运……原来,真情的眼泪可以让人摆脱注定的命运,哈哈。以蛟龙之骨铸就的湛卢饮雪,以雪泪石铸就的龙胆朔寒,何等完美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