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法器不法器,能让濮阳殊感到悲伤,想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东西。苏茗已决意拿下这个东西,于是他把目光投向旁边的一圈小叶紫檀佛珠,此佛珠看起来温润而醇厚,一看便不是凡品。虽不是凡品,却也不是仙品。
以世俗界的眼光来看,这手串俨然是上好佳品,但放在修真界,这样没有灵蕴的手串,并不受人青睐。
苏茗看着这圈手串同小贩讨价还价。
“二枚银毫四十枚铜辎。”小贩说。
“毫无灵蕴,未刻法纹,如何这么贵。二十枚,就这么多。再把旁边的这什么蜻蜓,那什么玉坠,做个彩头。”
“欸,可不是这样说的。”
“做个添头都不行?这怎么做生意。”
“哪有砍价这样砍的……”
明里,顾雪卿脸色惊讶的看着苏茗滔滔不绝。
暗里,濮阳殊心神微震的看着苏茗口若悬河。
“这只木蜻蜓可大有来头呢。”那小贩喃喃着,像是为自己这么快就丢盔弃甲感到些许的不干。
“只是这样的一支木蜻蜓,做工甚至都很粗糙,哪里就有什么故事了。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有故事。”苏茗把玩着这支木蜻蜓,亦是满心疑窦,这里可是黑市欸,卖这样的东西……
“就算是,嗯,也不乏……”顾雪卿像是明白了苏茗在顾虑什么,解释道,黑市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当然不乏浑水摸鱼之辈,像这种流动摊贩,根本没有信用可言,亦是喜欢把摊位上的东西说的天花乱坠。他们经常利用初来者的心理来蒙骗初来者,毕竟这些冤大头总以为在流动摊位上可以寻到绝世的宝物。
顾雪卿的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少看话本多思考。
“我可不是这种人,你知道这木蜻蜓有什么来历么。”摊贩神神秘秘的,“那还要从两千年前说起。”嚯,还真够久。
“两千年前,天下还是世俗的天下,修真者还未成气候,各国林立。此物便是出自燕国皇宫。而这个木蜻蜓的故事,就源于燕国末帝,他以暴君之名,名震六国。他少时卑贱,生母只是个早亡的婢女,自幼受尽欺凌苦楚,登位之后暴虐恣肆,又一心痴迷求仙问道。最后被叛军所杀,死于叛军,万箭穿心。
这本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野史的传言,传言他是天上仙人历劫转世,历过一劫后便回转天上。
他并没有被万箭穿心,是这只木蜻蜓为他挡下了漫天箭雨,而他在木蜻蜓断翅的那一霎那顿悟,骑着鹤升天了。
还有人说这木蜻蜓乃是他与天界同僚联络的信物,在历劫的最后,那仙人朋友不忍他历劫,便用木蜻蜓代他受劫,随即又下凡将其接回天上。
更有甚者,说这燕国末帝乃是天帝的小儿子,与自己的双生兄长争夺太子之位,无意中打破了天界宴席上的一支木蜻蜓,故而被贬谪。
最终,也是那太子心软,下凡接幼弟回天,他也是感念到了兄长的良苦用心,与兄长冰释前嫌,上天之后痛改前非,再也不觊觎帝位从此兄友弟恭。
第10章
“……这就是两千年前的那支木蜻蜓。额,天帝宴席上有尊琉璃盏便罢,怎么会有木蜻蜓啊。”
这做工并不怎么精致的木蜻蜓,又怎可能经历这么多的年岁。
编故事是编故事,不过是为了抬高物品的身价。但,这样的故事……还是有些太过离谱了,简直是把买主当成傻子。
小摊摊主却是连连摇头,要与苏茗据理力争,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一场唇枪舌战之下,最终,苏茗以一枚银毫五十枚铜辎的价格换得了这圈手串、那只断裂的木蜻蜓、两只扇坠、一沓符纸兼两盒朱砂。
苏茗起身。看见顾雪卿微微有些怔然的眼。顾雪卿很快回过神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濮阳殊这个素来在偏院里偏安一隅的人、很少同人打交道的人,甚至,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居然如此不缺生,还拥有着如此卓越的,砍价技巧?
他们来到买卖厅。
拍卖厅隐蔽性很好,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小窗口,可以在小窗口里看拍卖台上的展品,如有意愿,便摁动桌子上的小铃,然后举牌。
灵心草、镇魂草、雪玉异兽……种种珍贵物件如流水一般划过,苏茗却是巍然不动,因为,他根本不清楚这样东西究竟是如何的珍贵。看来,各种各样的知识,也要跟上来了,只看《符篆大全》想来是不行的。
苏茗把紫檀手串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又将手串松开。
“这只木蜻蜓,有什么不一样。”
他询问濮阳殊。濮阳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只是看着这只木蜻蜓,竟觉心中泛起些许的隐痛,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惶惑,很快的,这点惶惑却又被死死的压住了。他有些微的茫然,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