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文虽然没有很聪明,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他原本以为妈妈是生他难产死的——可陈家的各个角落都没有一张关于他妈妈的照片,也没有陈浩初的结婚照。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针对陈宏业,开始为自己谋划。
他害怕自己被陈浩初抛弃,什么都捞不着,更害怕他的哥哥大手一挥就搞死他。毕竟他的确是从小被陈宏业打压着长大的。
“你帮我搞死陈宏业,等陈浩初死了,陈家的产业就全部归我了。”陈宏文说,“陈家依旧会像从前一样归顺你。”
伍才良满意地点点头。
要说清楚陈家的计划,那才不是这一阵子才兴起的。作为捆绑了几十年的利益共同体,在危难来临时刻,确实是最团结的。可风平浪静这几十年,放着陈家壮大,那江城就一定会陷入黑暗。
伍才良知道什么样的尺度,才是最合适的。
偏偏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能是最近的跳楼案太多,引起了省里领导关注,居然成立了扫黑专案组要过来。
他下定决心要铲除陈家,但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继承陈家——陈闻绝对不行,陈闻太聪明,一定是个隐患。而陈宏业太笨,太沉溺美色,这种人没脑子也是不行的。
那就只有陈宏文,有一点小精明,但不多,这样的人可以掌管整个企业,又能听他的掌管,是最合适的。
陈宏文一杯茶喝完,犹豫着说:“我在里面这两天,有一个猜测,但我也不确定。”
伍才良问:“什么?”
“陈闻……他是真的死了吗?”
“……”伍才良脸色很快黑沉下来,不过这些天过去,他早过了生气的劲头,现在认真想反倒察觉出不对,“我确实是亲眼看他跳下去的,但在那之前他打了我一顿。他明明都伤成那样,还要打我,是在拖延时间?
“他跳楼的时候我吓坏了,赶紧爬起来去护栏边上看,地上确实有很多血,我就以为他真死了。现在仔细想想,他一跳楼,楼底下就有医护人员把他拉走,哪能那么凑巧!”
陈宏文说:“我前一阵子就觉得陈闻不对,他好像在帮陈宏业来对付我,可是他去市局,和那个洛译搞在一起,又好像要把陈宏业也搞死,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到底要什么。
“而且洛译那小子感觉一点都没情绪,陈闻真的死了吗?他能是那副样子?还是说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深情。”
伍才良想了想,当时在天台上的对话,说:“陈闻提到了周家,就是稻田景区最开始占的稻村那里。我猜应该是那首诗让他顺藤摸瓜了解到当年的事,要不就是陈浩初告诉他了。
“陈浩初和陈闻,怕是在背地里搞什么计划,连你和陈宏业也被蒙在鼓里。这么细想想,如果陈闻真死了,陈浩初的反应也不太对,借着生病的理由,躲在病房里谁也不见,怕是大有问题。”
“我爸吗?”陈宏文皱眉,“的确有这种可能。他很喜欢陈闻,而且他很有可能最后会把陈家的产业都交给陈闻。如果陈闻死了,他怎么着也该表露一下。结果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的面。”
“不管如何,不要自乱阵脚。”伍才良道,“下午我还得去接省里来的领导,你可以和卢兴旺打个配合,给陈宏业搞点事情出来,把你家的烂摊子收拾收拾,必要时候,不要心慈手软。”
嘉澜酒店。
顶楼被改造成了对外开放的餐厅,无敌江景,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将嘉澜江的波澜壮阔尽收眼底,将道路上为生活奔波忙碌挥洒汗水的人们一览无余。
此时此刻,再也没人能想起,曾在这里发生过多么荒谬的灰色交易,有多少卑微的人被无情残害。
省里的专案组派了不少人,主要负责人叫叶建华,是一个年近五十岁的男人。个头虽不高,但身材匀称,常年锻炼,容光焕发。腋下夹着个公文包,远远看上去很是随和。
陈宏业和卢兴旺一路陪着一路领着,将领导带到这里,伍才良早早等候,电梯一开,笑脸迎上:“叶书记!哎呀,叶书记,你好你好,我是江城市的市长伍才良。”
两人握了握手,叶建华打量一眼,阴阳怪气道:“伍市长,辛苦啊!这么热的天还要大费周章地搞什么宴会。”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伍才良笑道,“领导舟车劳顿,从省城来到江城,为领导接风洗尘是我的职责。”
叶建华狐疑:“是吗?”
伍才良被瞪的冒冷汗,不敢说是,不敢说不是。
一时间有点摸不透领导,只能赶忙喊着入座。一群人坐下,服务生上菜倒酒,一切都规规矩矩,但是叶建华似乎不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