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乐于搭着他的肩,这时候长得高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季柏被风吹得差点糊脸上的头发被他轻轻侧手拨弄了回去。
季柏则有些没习惯这样后面有人的姿态,就算郑乐于比他高,这么挨着的姿势也使得对方有些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间,是骑行时的冷空气都有些灼热。
他咳嗽了一声,前面的轴扣被他往下按了按,一时间滑板车的速度就加快了。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憋出来一句:“那个,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是说,你可以搂我腰。”
靠,这句话话音刚落,他觉得意思有点不对,但是脑子顿了三秒,也没找出合适的找补的话。
他屏住了呼吸,如果不是理智还在,他差点要一下加速到最快。
郑乐于的手实际上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后知后觉。
他在后面看着季柏一下子有些泛红的耳垂,莫名觉得好笑。
这人怎么完全藏不住自己的心思,连耳朵都背叛他。
但是他也没有选择换一个姿势:“不用,我觉得这样也挺舒服的。”
他说话的时候凑得太近了,季柏甚至能闻到郑乐于身上的甜山楂味。
——对方今天中午喝山楂饮料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衣服上被撒了一小点,一下子就要盖住他身上平时常有的洗衣皂的干净味道。
被自己的耳朵小小背叛了一会的季柏又咳嗽了一声,以此来掩盖自己喉咙上下滚动的声音。
好甜。
也好香。
靠,他只是爱吃山楂而已,对,就是这样。
是这人太犯规,他最开始那句话可什么意思都没有。
这渐渐变深的暮色都遮挡不住季柏渐渐变红的脸,他又咳了一声。
不能这样下去,他稳住了滑板车的把手,目视前方,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
这时候晚风和畅,学校人行道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多的是下课的学生,季柏的方向感不错,滑板车自然开得也很好。
他四拐五绕地穿过了人群,又穿过了学校大门,从学校门口一条接一条的夜市街里穿过,开得无比稳。
“我们把学校的车开出来好吗?”郑乐于的声音在风里若有所思。
季柏这时候已经恢复平常的神色了,目光寻找着最合适的停车点,一边回答道:“区域差不多嘛,回头就还回去。”
其实这边也是A大的划定区域,多年来在周围形成了一小片商业区,晚上灯火明亮,是很好看的。
这一天看上去很适合出门玩,商场里都满着人。
他们来看的电影是有些冷门的,一部很多年前的老片子,后来影院又重映了。
奇怪的是,郑乐于刚刚坐下,就发现一对接一对进来的都是小情侣,虽然人不多,但这片子也不是爱情电影,他有些疑惑。
“今天是什么很特别的日子吗?”他轻轻开口问旁边的季柏。
但是季柏也只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诶。”
电影还没开场,电影院的大灯还亮着,他们坐在第七排,头顶的灯光将季柏的黑色碎发打出了近乎锋利的影子。
他弯起眼笑着,看上去完全无辜。
“不过,”郑乐于收回了目光,才开口,声音里带着沉思,“情侣一起来看恐怖电影,也还蛮有意思的。”
季柏抬了抬眼,没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
谁会选电影情人节来看恐怖电影?季柏会。
有时候这人脑袋里就堆着些奇思妙想,不论什么时候拿出来一个,都让人觉得他有趣。
这个电影是部很长的、也足够经典的黑白电影,电影开场的时候就关了灯,只有荧幕上的光起起伏伏,一时明一时暗,郑乐于看得认真。
其实他没有告诉季柏,这部电影他前几年就看过了,他甚至记得结局。
季柏看得也认真,仿佛面前不是一部恐怖电影,他目光注视着的不是黑白片里的精神病人一样。
电影院里的人不多,坐在他们旁边的是一对情侣,男生搂着女生,随着剧情一步步推向高潮,同步地一惊一乍。
电影却始终是安静的,恐怖电影总是这样。
在无边黑暗里,一种近乎静谧的氛围流淌进心底。
郑乐于记得,结局就是整个事件的最高潮,孤独的警探被确诊为精神分裂,前面发生的所有故事都是他的臆想和谎言。
这种确定感使他安心。
于是在接近结局时,他扣住了手里的手机。
季柏坐在他的左边,伸出手摸索着什么,在电影的结尾,所有故事落幕的时候,他们指尖相触。
是温热的触感。
黑暗里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郑乐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季柏以同样的速度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