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脑袋里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他终于想起来昨晚闻到的那种熟悉的味道,此时又一次萦绕在他的鼻尖。
“你连一块去喝酒的人都记不得了?”徐志文平素腼腆的脸终于破功,翻了个白眼。
他还以为这两天两个人吵架了,没想到最后还是他误会了,在旁边担心的他才是joker。
“当然是你的好兄弟郑乐于啊。”
这句话像是平地惊雷,一下子把季柏脑袋里的东西炸了出来,他几乎是同时想起来,郑乐于身上的雨意,被抢走的酒瓶子,还有在酒吧暧昧灯光下对方眉眼弯弯的模样。
靠,脑袋好痛。
不对,应该还有,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起来。
到底还有什么?
他记得郑乐于似乎还对他说了什么,但是现在脑袋完全像是浆糊,一点也做不到继续想下去。
他将脑袋猛地埋进被窝里,薄荷洗涤剂的味道冲逸到大脑里,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一条醒来时必须要记住的消息。
郑乐于没有男朋友。
这是什么?他困惑地皱起了眉。
——“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你误会了。”
郑乐于这句似乎含着笑意的话,从昨天晚上的灯光迷离的酒吧,一直传到了今天泛着雨后清新味道的空气里。
是郑乐于昨天晚上在酒吧说的,也确实是郑乐于把他接回来的。
季柏猛地那被子捂住了脸。
靠,原来一直以来他误会了吗?
他居然在尴尬里带着了点喜悦。
这喜悦像是一片天上的云,要把他从人间接上去,一下子,细雨就踩在了他的脚下,他没忍住弯了弯眼睛。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所以他昨晚到底说了什么?郑乐于为什么要对他解释这件事?
不像刚刚,动下脑子就能想起来,这下他是彻底失去了有关于此的记忆。
直觉告诉他,不仅如此,他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想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
似乎比之前他所想起来的事情更重要。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地坐起来。
拿完纸巾要回卫生间的徐志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喝酒喝蒙啦?”
“不是,我断片了。”季柏扭头看向他,然后有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他是个向来很有执行力的人,包括在喝酒断片这件事上。
他很快就下床洗漱完,然后披着件外套就往外走,脑袋里被找到郑乐于这个念头装满了。
在路上,他还抽空给何绍发了个信息。
昨天到底是她打电话给郑乐于的,他不得谢谢人家,下次有空的话可以请对方吃饭。
——不过,他又想起来对方昨天的所谓报酬。
那瓶酒没喝完实在是可惜了,他随即有些惋惜地想到了酒。
同时,他也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下有关昨天晚上具体的事情。
凭借他现在的记忆,可一点也拼凑不完全。
何绍回消息很快,先是符合一贯风格地酷酷挥手说不用谢,然后近乎守口如瓶般,对后来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季柏扣上手机,放进兜里,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再知道其他的又怎样呢?总不会比目前所知的更有用了吧。
郑乐于没有男朋友,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他现在又有机会了,一丝轻盈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
他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他轻快地下了楼,然后敲响了郑乐于的寝室门,从里面开门的人他认识,毕竟这发型在整个寝室楼也罕见,郑乐于还跟他吐槽过。
他弯了弯眼睛,对谭青说:
“我来找郑乐于。”
谭青疑惑地看了眼郑乐于这个黑色碎发的好友,然后才开口:“他一大早出门去了,现在应该在图书馆。”
季柏眨了眨眼,有些后知后觉。
——因为快到期中考了,郑乐于最近去图书馆的频率似乎又要高一点,虽然他原本就爱泡。
他握了握手里的伞,浅浅的琥珀色眼睛里染上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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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某种测量人心思的仪器,郑乐于大概是属于很难猜的那种人。
特指从他的外表来看。
他的喜怒哀乐很少保持在脸上,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平和的表情,让人觉得难以揣度。
但如果再多点相处,也能发现,还是有一些举动能够表现出他某个阶段的心情的。
——比如现在。
陈昭榕坐在郑乐于的对面——他们今天早上非常巧地在图书馆遇见了,陈昭榕就干脆地坐在了郑乐于的附近——她不止一次发现了郑乐于的反常。
大概在于对方有时候盯着一页枯燥的理论发呆,然后又突然微笑起来,深棕色的眸子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又或者在于对方看着水杯思考,开始在草稿纸上画线,似乎有些心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