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晃悠悠地出站,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路汐以为是摄影师终于发现她不在酒店打来询问行踪,看也没看,直接接听:“喂?”
许是她一时忘记掩饰好情绪,声音透出的委屈太明显,竟叫容伽礼顿了瞬,压低嗓音问:“你在哪?怎么了?”
路汐没想到是他,低垂眼眸的水晃了晃,下意识地看向脸侧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容伽礼。
她轻压着颤意的呼吸声,没回话。
怕此刻多说出一个字,会忍不住抽泣起来,手指紧握着冰冷的手机。
容伽礼背景音听着像是在某个热闹的晚宴上,他抬手打断了旁人上前的搭话,先撇开跟随的秘书走到僻静之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非常耐心等路汐那边调整好情绪,才开口:“不如这样,我们的冷战暂停一晚,你在哪?”
这是他第二次问。
路汐没声。
容伽礼注视着落地玻璃窗外的无边夜色,又给出新的方案:“嫌一晚太久,一个小时?”
“容伽礼。”路汐唤他名字,像是曾经也这样绝望的唤过了无数遍,只是这次身在的是异国他乡的深夜里,忍过哭意,竭力维持着一捏就碎的脆弱冷静说:
“我没有钱,没有钱坐地铁了。”
第32章
她没有钱了。
路汐一时不想回酒店,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继而抱着怀里的包又找了张沿街的铁艺长椅坐下,望着不远处汽车驰过的灯光,一团又一团闪烁着像是满天的星。
她听着夜风吹过树叶的簌簌摇动声响,像雨声,数着星星,一直数到了九十九颗时,等了好久,月下的身影终是出现了。
容伽礼刚从衣香鬓影的晚宴半途离席,还未来得及换一身衣,着了袭不浮于表面的纯黑色西装,翻领处别着羽翼胸针,无形中透着不容侵犯似的,随着他缓步走近,不露声色地将昂贵的胸针摘下,两指顺势自然地放进了裤袋里。
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
是路汐先开了口:“我这种咖位的女明星平时接戏接代言的片酬都不少,没钱坐地铁是暂时的,我很有钱。”
容伽礼冷静望着她听完,忽然笑了,却只是笑了一下。
路汐看着停在半米外的他,慢慢地又垂着脑袋安静了起来。
“除了坐地铁外——”轮到容伽礼开口,嗓子在夜色下听着有些干燥,带点沙哑意味跟她交流:“还想做什么?”
路汐因为他的来到,胸口的情绪起起伏伏:“看星星。”
她睫毛尖儿颤动,无声地将视线往容伽礼身上落。
容伽礼先是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随即拿过她怀里轻到近乎没重量的包:“跟上。”
路汐慢半拍地从铁艺长椅站起来,也没问跟上去哪儿,和他一起往前方走,这里没人认识女明星的她和位高权重的容伽礼,两人似乎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在意外界评头论足的眼光,以及去顾及身份阶级。
容伽礼早已经让随行的保镖秘书远去,他身边只带她,于是便拦了辆出租车,二十来分钟左右,来到了另一处托莱多地铁站。
起先路汐有点茫然,直到跟他继续往里走。
很快随着坐着扶梯一路往下,就犹如是置身在空灵缥缈的璀璨星空之中,她眼眸微微惊讶,眨也不眨盯着沿路墙壁上一片波光粼粼的蓝紫色星点,无论走多久,所看之处的地铁站内空间都是被浩瀚唯美的繁星围绕景象,让路汐逐渐脑子清醒,抿着唇,不由地看向了容伽礼。
怎么听都她像是随口一句看星星的无心之话,他却信以为真了。
容伽礼现身后,始终没有刨根问底她今晚失魂落魄的情绪从何而来,领着人进了地铁车厢,这个时间点乘客稀少,他选了一排干净的空座椅,让路汐坐。
他则是比宋翌更像是个护花使者,只单手抄着裤袋,立在她面前。
容伽礼即便已经尽量看似平易近人,但是他站着不动,自有与生俱来的锋芒气场,将这一小片地方形成了最安全的屏障。
路汐心头忽然涌上情绪,不想今晚的时间都这般静默,动了动唇:“你来过这吗?”
他的身份出行注定会有一群人跟随,不像是会屈尊降贵地坐地铁。
容伽礼低头,眼神锁着她:“嗯。”
她情绪稍微放松下来,愿意聊,便说得细些:“以前宁商羽在意大利就学一年,我和谢忱岸带温见词来找他度假,为了甩掉监视温见词行踪的数十位保镖,便中途弃车,坐上了这乘地铁。”
都是年少意气风发时经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