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睛，“我准备好了。”
段景先把池又青的一连串动作看在眼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揉了揉对方的头发，这才挑了篇童话念。
池又青一开始睁着眼，安安静静盯着段景先，对方很认真、很专注，垂眼的模样带着几分温和，这副样子……
只有自己看得见。
后来，在对方冷清却也缓和的嗓音里闭上了眼，童话故事本身讲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他做这件事的人，是陪伴他的这个声音。
等一个故事听完，他没困、没想睡，但心绪缓和，很放松。
他睁开眼笑道：“我这待遇，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吧？”
段景先放下书，没催着池又青起来去睡觉，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又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应道：“确实，你是第一个。”
就算他不排斥，之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那时候他们可没有和现在一样的相处空间，至于他的弟弟……不提也罢，他们的关系从小就不好。
池又青注视着段景先，目光沉静且透着光亮，“那我也要是最后一个，小叔答应我好不好？”
段景先没有多迟疑，道：“好。”
又是这么利落！
池又青笑了笑，心里却微微沉，这有点不对劲。
在他一晃神而沉默的工夫，听到段景先又说起周沛辰，他应了声，“我跟他挺聊得来的，也欣赏他的性格。”
段景先一边轻轻揉捻着池又青的一缕发丝，一边道：“周总并像看上去的那样没脾气、好说话，能力很不错，为人方面，他风评好，你跟他来往没问题，这个朋友可交，在年轻一辈里他是出挑的，不过——
“我们又青更好，跟你交朋友是他沾了光。”
池又青倒没这么觉得，“交朋友还是相互的。”
“嗯。”
池又青顿了下，语气没变，眼底深处更沉了些，“我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大吧。”
段景先垂眼跟池又青对视，终于觉察到了不对，揉捻对方头发的手也跟着顿了下来，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好一会儿，他轻声回道：“确实变化很大，这点无可辩驳。”
只要相处过就能看出来。
池又青又继续问道：“一般情况下，真遇到了大的变故，性格的改变能说得通，但是一下子学会了之前不会的东西，还挺精通，有这样的概率吗？”
“……近乎为零。”
“所以……”池又青顿了下，一双眼紧盯着段景先，问出了那个让他起疑的问题，“小叔，你真的相信我说的磕开窍了的鬼话吗？你真的不怀疑我有问题吗？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我了？”
听着池又青的三连问句，段景先沉默了。
第十二章
在池又青的目光中，段景先清楚如果不给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很难让对方相信。
几分钟后，他缓声道：“你和之前相比确实变化非常大，大到……判若两人。”
听到这话，池又青躺着没动，追问道：“那你没觉得不对吗？如果感觉出了不对劲，为什么不仅接受了我跟你回家，还由着我没规矩？”
尽管对方一开始就说了段家规矩多，但实际上没有给他什么条条框框的禁锢。
酗酒飙车的就不说了，他对段景先的亲近有不少都是之前跟原主不可能有的，比如现在他们之间躺在腿上的亲密姿势。
所以，为什么？
段景先这次没有思量很久，池又青敏锐又聪明，但凡暴露一点苗头，意识到不对只是时间问题，现在了，他没打算编谎话。
瞒不过去的。
他回应道：“我想过可能的原因，基本上可以确定，你磕到头前后的巨大反差是因为……”
“什么？”
池又青的心绪不由得绷紧了。
难道已经猜到真正的原因了？这么荒谬都相信的吗？这不符合对方的性格！
顶着池又青的视线，段景先坦然道：“我咨询过不止一位医生，像你这样的情况十之八九是双重人格，磕到头导致的人格切换，因此，从性格到习惯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完全迥异也正常。
“至于其他方面，科学无法阐释所有。”
双重人格？
嗯？嗯嗯嗯嗯嗯？
这一下子给池又青整不会了，段景先原来是这么想的吗？敢情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这很像对方能做出来的事儿，遇到超出常理之外的情况会先咨询医生，基于现实情况做出科学的判断。
比起穿越这种没有科学验证的猜想，双重人格是更容易让人理解和接受的论断。
严谨，科学意义上的严谨，在逻辑完全能够自洽。
甚至是堪称完美的自洽。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段景先对他的包容和宽纵，更多是看在原主的份儿上，还是他的份儿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