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盯着电脑上的指令,就像是盯着一个长相可怖的病毒,但到底有人耐不住死水一样的氛围,一个角落里的白大褂弱弱的举手。
“那个……我们忽视掉上面的指示真的没问题吗?”
“但是那是咱们的心血啊!”领头的人目眦欲裂,双手狠狠的抓住桌子边角,指节绷的发白。
他能不知道现在时间很重要吗!?他能不知道他需要迫切的做出决定吗?
他知道,他特别清楚上面领导的意思,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指令必定不是胡乱出现的,一旦出现就代表情况不算乐观。
但……那些实验体可都是他们一点一点,熬了无数的日日夜夜,甚至……甚至染上人命换来的。
解除实验体的沉睡,搁在以前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在没有他们这些研究人员的现在,单凭机器,根本不可能做到毫发无损。
而且把它们放出去必定是参加外面的混乱,这样下去,能保存的又能有多少呢?
这不仅仅是一个轻飘飘的同意与否,而是一次抉择。
领头的人眼中疯狂闪烁着挣扎与犹豫,但最终他颓废的叹了一口气,手握住鼠标,在自我安慰一样:“实验体以后还能在做……还能在做……”
他的鼠标挪到了“是”上面,想清楚后的他恋恋不舍的透过墙体,遥遥看向实验室,手指一点,选择成功。
各个研究人员也不约而同的惋惜垂首,对于这群迫不及待做出成果换取钱财、地位,来满足自己欲望的人来说。
放弃这群实验体就等于将进度条往后撤回,离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似乎又变得遥远了一些。
即便是一些残次品,但也是该不舍的。
而当他们作出决定时,实验大楼里的贾思身子不由得压的更低些,那些原本还算是安静的培养舱和休眠舱开始急促的吱吱响起。
乳白色的液体被抽出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
液体的流逝显然惊扰到了里面被包裹的诡异,它们原本还算是平静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丑陋,连接他们躯体的管道一抽一抽的,开始晃动。
从幅度小,到幅度大,贾思的双手扒着挡住他的铁丝网拉扯。
那里的螺丝摇摇晃晃,最后咣当一下的掉落。
贾思落到地上,环视四周,寻找有没有关闭唤醒程序的开关。
但很遗憾,他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严丝合缝的仪器,那些管道通过幽蓝乳白的液体没入墙体。
眼睛同样也没能发现机关,贾思这才明白老混蛋为什么没有封上这里。
这是要他直面这群“破壳”而出的诡异啊。
老混蛋在让他做选择,是早早放弃的躲起来,让这群诡异去外面作为敌方的增援,还是继续站在这里,尽最大可能的阻止这件事发生。
贾思的手抵着玻璃罩子,掌心正对着里面的诡异,而诡异很高,培养舱也很高,贾思需要仰着脑袋才能看清诡异的脸。
所以掌心对着的位置是诡异的肚子,眼睛紧紧贴着玻璃,这里的规则气息非常淡薄,这些诡异的生命活动迹象从零开始慢慢增强。
一时间确实是有些无计可施。
隔着玻璃,眼睛触碰不到抽水的管道,也无法在不打碎玻璃的前提下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眼睛要想改变什么,那必须要接触到相关的物品才行。
“贾思,为了哪些人类,你竟然甘愿让自己落入危险之中?”一道略有些苍老,但从容不迫的声音缓缓从上空传来。
贾思的眼底呼的刮起一阵寒风,随后又被他强行安抚下去,他不能打破玻璃罩,这会让哪些实验体出来的更快。
但是……他勾了一抹笑容,转头看向充满毫无波澜的冰蓝色液体的休眠舱,那里一直都没有变化,因为里面是实验室无法完全掌控的存在。
那个老家伙不敢赌这些被压迫的诡异在人力不足、外敌入侵时,会捅出什么篓子。
于是贾思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面躯壳比意识更先苏醒的实验体,来到休眠舱附近,琢磨着怎么把这些困住他们的“枷锁”打碎。
这回眼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率先将自己贴到玻璃上,然后吸溜吸溜,舌头从眼球里探出来,大口舔舐着光滑的表面,玻璃上属于“坚固”的特征被更改为“薄且脆”。
他再吸溜一下收回舌头,眼球里生长出密密麻麻的尖锐白牙,咔嚓咔嚓,大口把玻璃啃了下来。
一时间,被困在里面的液体找到了出口,汹涌的顺着这个缺口往外涌出,把贾思淋了个彻底。
洇湿的衬衣紧紧贴着皮肤,潮湿黏腻的触感令贾思有些不舒服,他闭了闭眼,向上捋起湿哒哒挨上额头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