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最为夸张,历经了三朝。
宪宗还在位时,因晚年病重,她便帮着打理朝政,及至宪宗殡天,先皇即位,又因年幼病弱,身为太后的她,直接垂帘听政。
又至宣仁帝这一朝,可以说此人对大昊影响至深,至今仍留有余病。
“可……”
“老身以为,接下老身这位置的,不该是老身挑来的人,该是圣上所选。”虞夫人幽幽叹了一口。
此言也算点破了宣仁帝心思,外人看他温和大度,实则因这些年的经历,他是多疑的。
因为多疑,虞夫人至今老迈,却依旧留在这个位置上。
可,又有哪个帝王不多疑?
“老身想,接下老身位置的,必然是圣上信任之人。公主与圣上乃父女,备受您的宠爱,如今她厌烦世事,想寻一处安身之所,于是来到尚书内省。她有意,老身又已老迈,她与圣上血脉相连,虽有母族但近似于无,日后当是全心全意帮着圣上才是,不会有二心,所以老身才留她在内省,观察至今。”
虞夫人点到即止,宣仁帝陷入沉思中。
许久,他长叹一声。
“夫人,你所言有理,但元贞乃朕之爱女,朕还记得当年她受了欺负,躲在朕去后苑的路上,扑上来抱着朕腿的模样。她虽是聪慧,到底年岁还小,哪能因一时烦扰,便绝了成婚的心思,朕也实在不忍心……还要探探她真正的想法再说。至于她如今在内省——”
顿了顿,他道:“就暂时先这样吧。”
第34章
审刑院①, 公廨大堂。
杨變笑吟吟道:“董详议,人我可是交给你了,此女甚为重要, 不光关系着本将军,还关系着公主的声誉。当初此女效仿公主, 以至于惹来祸端,圣上不愿公主无故被人攀扯,于是此事按下不提。”
“可我寻思着, 暗疮光捂着也没用, 明明公主无故,只因那暗中之人卑劣, 便白落一不好名声。与其如此, 何不如掀开疮疤来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蛆虫, 如此一来, 才能药到病除, 你说是不是?”
董纪汗干笑道:“将军所言甚是有理, 你放心, 此人我一定让人用心审问。”
杨變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可一定要用心了。”
他用马鞭点了点对方的肩:“可千万莫让人在你手中出了什么事。毕竟我也曾听说过, 有那关键人证被收监, 谁知夜半无人之时, 人在牢房里死于非命,事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我不管别的,人我是交到你手上, 若是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 那我就找你。”
“将军当我审刑院是什么地方?”董纪一挺胸膛, 格外严肃, “你放心,人既然在审刑院大牢关着,那必定不会出事。”
“那行,我就先走了。”
董纪目送杨變离开,直到人影没了,才抹了抹满头大汗。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值房,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心腹吕宏达主动去关上门。
“详议,这可怎么办才好?”吕宏达道。
那杨變话里话外,威胁之意满满,真要是人在详议手里出了问题,怕是难以脱责。
“之前我们拖着他,他虽为人蛮横难缠,到底也没怎样。这张穰还在牢里关着,他如今又把那叫如烟的妓女送来,可是他暗中查出了什么,故意将这如烟送到我们手中?如若真是这样,那如烟身上必定担着什么干系,此事怕是……”
吕宏达还在摸着胡子分析,这边董纪被他说得越来越心浮气躁。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他真是晕了头,才会以为这疯狗是胡乱折腾,瞧瞧人家那话说的,还牵扯上了公主。
这疯狗怎敢拿着公主当幌子?
是真是有所依仗,还是故作姿态?
可细细一想,那位公主无故被牵连,据说当晚言官的唾沫都快喷人脸上了,全依仗圣上才将此事压住,对方生了彻查到底的心思,也并不为过。
且,不管杨變此举是否为公主授予,他既敢胆大妄为扯着公主做幌子,旁人就不得不掂量。
如此一来,那‘拖’字诀还能有用?
又思及方才杨變说的那话,别看当时董纪应付的好,实际上久在审刑院的他,知道对方之言并非妄言,这其下多少蝇营狗苟,真要是让人死在大牢里,到时候担责的只会是他一个人。
怪不得,怪不得这个案子其他几个详议官都推三阻四,最后落到他手里,怕是早就预料到会有如此局面。
“不行,这事我不能掺和了!此前他们挤兑我,又有杨知院下命,所以这破事摊在了我头上。自打接了这差事后,我身上生了多少火疖子……不行,这事我一定不能掺和了,哪怕是违了知院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