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家分去的四亩田地,都够养活一个小家了!
看人家莫兴旺,轮到他家供奉时,吃喝也稠,走动又勤,那才叫有良心又聪明呢。
莫村长瞥了一眼大成婆娘,意有所指对莫大成说:“你可是打量着,牛叔一死田地就是你家的啦?做梦呢!咱们瓦山村哪个不晓得,你名义上说是牛叔堂侄儿,不过是你爹那辈两家口头上喊的!别忘了,你们一个姓牛一个姓莫!牛叔在村里可是独户,一旦故去,他的田产就是官田,想种得和官老爷赁去。到时,你再看,还有没有现在的好事,一年只花你百文钱?你一年能挣进百文都算你本事!”
莫大成和他婆娘对视一眼,言之凿凿地说:“怎会不是我家的呢?牛叔早说过,给他送终田产就是我们的,村长你当时也在场的!我家照料他这么些年,把他送上山,田产就该是我家的。”
他婆娘也终于肯正眼看人了,紧盯着村长。
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村长还能把白辩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俱是讶然,难道牛爷早把田产送给大成家了?什么时候过契的?
否则这家人的行事是让人想不通的,他们如此刻薄,仿佛不怕牛爷把田产收回去一样。
有好事的大声问隐在人堆里的莫兴旺:“兴旺叔!兴旺叔!你家也种了牛爷的田地,还好好照顾他这么些年,牛爷可是已把那三亩田地送与你家了?”
莫兴旺意义不明地摆摆头。他身边立着几个儿子,莫大成的婆娘不敢当面去挤兑,只拐弯抹角骂那个好事者:“呸!关你屁事!哪个都想扒点好处,你又能蹭我家什么......”
“住口!”莫村长一声大喝,红了眼眶指着莫大成说:“莫大成,你真是个糊涂虫啊,不但痴心妄想,还跟着妇人混来!别人挖心割肉给你们吃,都不知足!哪个说过平白就把田产给你的?”
“当初你爹喊牛叔一声干哥,说家里人多田少,看牛叔年纪大,吃不消种地了,想赁几亩过去,是承诺了要交租的。不过半年功夫,你爹就没了,牛叔也从未收到一粒租子,你们更是装傻充愣当没这回事。他忍到第三年头上,才去找你们,说以往的租子就算了,要把田产拿回来。你们不同意,牛叔就找我去说合。”
村长想起当初,真是悔恨不已。
“你们一家老小瘫滚在地,哭爹喊娘,又是哭穷诉苦,又是表孝顺说忠心,恳求他莫要收回,说把不起租子以后保证养老偿还。牛叔看在你爹的面上,不忍逼迫太过,一时也被哄骗住了,有些心动,就问我这法子要得不?”
“我,我那时糊涂哇,以为你老实,婆娘虽有些抠搜,也是因日子穷苦逼出来的。再看你家里,一溜四个娃儿,都是张嘴等吃,日子着实艰难,于是觉得这法子不错。”
“牛叔年纪大,无儿无女做活艰辛,你们种他的地赡养他,叔叔侄儿亲亲热热一家子,且牛叔故去后,田产也不至于被官府收回,岂不两全其美?”
“我跟他说,以养代租是个好法子,还劝他搬去你家住,说有人照顾一二,比孤身住老屋强。又说如此一来,村里的田产不会流失,造福后人,也算功德一件了。”
“于是他接受了你们的提议,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提出你们手里的,仍给你们种,他手头剩下的三亩要分给兴旺家,说都算堂侄儿,不能厚此薄彼。”
“又说他还住老屋,不想搬去谁家,若不是他如此安排,只怕早就被你们磋磨死了!初始几年你们还算的好,后头这些年......”
“大伙也看在眼里,无论哪个说什么,你们都无动于衷,是以为田产到手了,再也无人能奈何吗?”
现场炸开了锅,未曾想到莫村长也做了一回帮凶。
虽说是牛叔自己先看走了眼,可若村长能看清当中的不妥,不是说合而是另选人家,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可牛叔怎么回事?
他被苛待这么些年,为何不提出要回田产?难道是村长不帮他了?
这莫大成夫妻真不是东西,田地哄骗到手就翻脸不认人,难道就真这样便宜他们了吗?
莫村长坦然面对众人的猜测,他也有自己的无奈。
近些年牛叔越发老迈,自己也曾提起去莫大成家帮他索要田产或出息,可牛叔不知怎么想,像是认命又或是觉得村长也是有所图谋,一再拒绝他。
田主不开口,即便他是村长,也拿莫大成夫妻无可奈何,只能让莫清澄时不时过去照顾一二。
莫大成夫妻面对指责,虽有些不安却仍是不肯退缩。莫村长的话不是更加说明牛叔的田产已经是他们的了吗?
大成婆娘更是毫无悔意,大声道:“呐!你们都听到的,村长也亲口说了,我家给这老头子养老,他的田产就归我家!老家伙自己允诺的,你们外人凭什么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