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到徐煜时慕羽才总算有了点表情。她先是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沈栖桐下手没有留情,每一下都用上了真气,此时微微一牵唇角便是钻心般的疼。她却仿佛找到了什么刺激,越咧越大,最后竟是呵呵笑了起来,既是感叹又是怜悯又是羡慕般地看着沈栖桐。
“你知道什么?”
她仍然捂着脸,连还手的欲望都没有。悲悯的姿态像极了一个悲天悯人的神。
“你知道什么?”她扬高了声音。
最后一下最重,以致她的左半边脸颊高高肿起。那只手却是迟疑的,犹豫的,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这手要停滞在半空了。
“这一下是为小迪,她曾经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打完了?”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轻声问。
“乌云不能永远遮盖光明。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你好自为之。”
“同样这句话,我送给你。”慕羽温声回应她,不见丝毫火气。
她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长袍,若无其事地向城堡缓缓行去。
棋盘上从来只有生死。
就在不久前西弗勒斯斯内普砰地一声撞开黑魔法防御办公室的大门,迎接他的只有满室碎片和已经踏入壁炉中马上就要消失的人影。
“你可真是邓布利多的一条好狗,西弗勒斯。”小巴蒂克劳奇狰狞的脸从壁炉中消失,魔咒陡然扑了一个空。
西弗勒斯斯内普冲到壁炉前,只看见最后一点飞路粉燃烧殆尽。
他挺直脊背站在那,身后是察觉到情况后才匆忙赶来的邓布利多。他像是没有意识到将要面对什么似的。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准备好了,邓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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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决定
“我准备好了。”似是怕邓布利多没听清楚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一年前他说过一次,那时尚还脸色煞白,如今只有微微抖动的衣袍才显露出一点情绪。
壁炉燃尽了,一缕灰落在鞋尖,刹那间就消散无影。
“这条路比从前更陡更险,你的一生都将湮没于黑暗,”邓布利多没有多言,先前在湖岸边的怒火逐渐内化成心底的暗流,分辨不出将要涌向何方,“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他回答得一次比一次机械,宛如催眠。熄灭的炉火被重新点燃,星星火光在两张神情莫测的脸上轮流跳跃。
两人都无需再做出任何回应。
红色火焰中重又升腾起亮眼的绿色。
邓布利多全程静默无言地目送着斯内普跨入明亮的火焰,他不是特别高,然而此时在摇曳光影中一点点地能同飞窜高升的火苗并肩,这道同火一道摇曳的影子逐渐突破了壁炉的钳制,顺墙壁而上,直至突破屋檐的边界。
有一瞬间邓布利多仿佛伸了伸手,然而当火焰再一次燃尽、走廊外杂乱脚步声纷至沓来时他的手却稳稳按在室内那只破了个大洞的箱子上,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赶来的人说:“他还活着。米勒娃,劳烦你请庞弗雷夫人过来,我们得把阿拉斯托穆迪送到校医室,”他咬了咬舌尖,长长的胡子微微抖动,说出来的话却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请哈利在校长室等我。”
他这时才将手从箱子上拿开,大步朝门外走去:“请给我至少一个小时。这段时间不论是魔法部官员,或者其余学校校长,我都不见。”
麦格教授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哪怕心中有万般想法都能忍下去:“我会拦住他们,”正色间她自有一股凛然之势,“这里是霍格沃茨。”
“这里是霍格沃茨,”刚走到城堡门口慕羽便再一次被拦下。西奥多诺特看她的眼神总是专注而认真,仿佛她是什么值得研究的稀世魔药,如今这样的眼神更令人发毛,“大多数人都向往的归宿,对你来说却不是。”
她就没想过要好好治脸上的伤,随着时间流逝脸颊肿得更加厉害。这样近乎于逼问的谈话一点也不能吓住她:“你错了。”
至少从前有一段时间这里的确是她的栖息之地。
西奥多诺特抬了抬手,还没到一半又颓然地落了下去。那片红肿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显得人无比丑陋,偏偏她的淡然不慌不忙将这样的狰狞都冲淡了几分。
从刚入校她便这样,从未有过大喜大悲般的失态。他曾经以为不管在厄里斯魔镜前,还是黑湖边,或者二年级时走廊上,他好歹抓住了些许碎片,窥见了这片深湖的一小块底,直到最近才明白,这些全部只是湖水偶然泛出的浅浅涟漪。
是他自己受着这点涟漪的蛊惑,被水光的潋滟迷了眼,义无反顾跨入深不见底的湖,现在快要溺死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