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难堪,更没有生气,仿若刚才的一切都微不足道:“我在创造一个咒语,一个能让普通人也拥有力量的咒语。”
沈续挺拔的身躯抖了一下。
“让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您也可以把这个约定当作闲聊时的胡言乱语,” 她放开了手中的萤火虫,专注地看着萤火虫摇摇晃晃地向着伙伴飞去,“我们下一次见面,我给您送上一份礼物,您也给我送上一份礼物,是否要合作,就看礼物的价值。”
沈续再一次认真地打量慕羽,这一次不再是一个成年人看待十三岁女孩的眼光,而是成年人审视同龄人的眼光。他抿了抿唇:“你说的那个咒语,应该还没有完善,”他顿了顿,平和的语气沾染上了几分阴沉,“小丫头,我的时间很宝贵,平白浪费我时间的人必定要付出代价。”
他逼近了她几步,在这样的威压下慕羽眉头都没皱:“我也很好奇,徐煜那个老顽固如果知道你想干的事,他会怎么想。”
最终沈续用一句意味深长地话收尾:“一点财产,一座学院满足不了你。”
慕羽理了理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完全没有意图被点出的惶恐:“你我都知道要想彻底改变,一个学院是不够的,”她望了望脚下的香海市,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其实很好奇您的故事,也很好奇,栖桐知道后又会怎么想?”
“今年你们圣诞假期,带着礼物来香海,我自然很乐意向小辈讲故事,只是年轻人总会因冲动而激进,激进导致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他若无其事向她伸出手,“走吧,我把你送到明源山山脚。”
“可是我的激进让你在黑暗中看见了一束光,”她走进了传送阵的范围,“常常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万事易齐,东风却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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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恐惧
到明源山脚底下时沈续早就不见踪影。没有一点亮光的山丘同山脚下五光十色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慕羽站在上山小径前,望着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道再不肯多挪动一步,被她放出的纳吉尼也乖巧盘亘在脚下。
凉风从山顶直灌而下,却不带半点风声。再也没有夏夜特有的蝉鸣,再也没有飞舞的萤火虫,仿佛只剩下一堆堆胡乱生长的树木,整座山好像已经死了。
本来就死了。
呼啸的风令她有一瞬间恍神,仿佛不久前同氏族的周旋,沈续的交易只是一场梦,只是五岁的她偷懒为逃避修炼跑到山脚长椅上,枕着午后的阳光做的一个色彩不太鲜明的梦。
她会醒来的,醒来时爷爷还会坐在她身边,耐心等她醒来:“下次不要在这里睡了,容易着凉。”
明明他听上去没有一点生气失望的样子,但从此以后慕羽再也不敢偷懒。
小时候明源山于她而言比昆仑还要神秘瑰丽,空间可以肆意变更,一草一木仿佛都有着生命似的。不久后她明白这些只不过都是阵法的作用,明源山的神秘依旧没更改,反而更进一步,在她心中成为了神圣不可攀的高峰。
连时间也可以在这里静止。
手中玉佩传来一阵阵凉意,她死死握住玉佩,好像只有握住它才能找到一点依靠,才能在一片黑暗中走下去。
她拢了拢衣服,也不知是穿少了还是晚风实在刺骨,她打了个冷颤。问出的问题连她自己都认为实在十分孩子气:“汤姆,你在吗?”
如果平时她有几百种委婉方式确认他的存在,可是今晚,在这座无比熟悉的山丘前,她想不出其中一种,似乎除了展现软弱再无他法。
纳吉尼嘶嘶了两声,仿佛厌倦了周围环境,急不可耐地想要向新的地方探索。
她从来不会期待任何答复,直接顺着小径向山顶而去。不想她才刚走几步,越吹越烈的狂风中便混杂了回应。
“我一直都在,”他似乎也在纠结,也在小心翼翼试探着她主动袒露弱点的目的,“只是一座山,只是一座房子,羽,没有什么大不了。”
夜色再深,小径再是狭窄陡峭,于她来说都如履平地。这座山的呼吸她都是熟悉的。
“没什么大不了?”她重复了一遍,少女特有的婉转声调混杂着山风,将其中所有蕴含的情感拆解,“这条路,山上山下,我走过无数遍。”
他想鄙夷这个女孩竟然一直放任这一软肋存在至今,想嘲笑她残留的天真幼稚,却发现他已经无法对女孩说出哪怕一句讽刺。
玉佩的温暖舒适让他的灵魂都昏昏欲睡,女孩温婉的语调如同注入这片温暖的清泉,清凉与暖意让他莫名兴奋着,激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