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月,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你是个好人。我信你。”
肖兰时一怔,旋即咂了下嘴。
“下次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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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课,学生们背起书箱要回家,只有肖兰时一个人坐在位上不动。他等着院子里都空了的时候,抓起三个橘子就跑。
他做贼一样溜进小厨房,悄悄把门带上了,探头探脑地看着外面有没有人来。
直到端着一罐陈皮粥站在清堂门口,他才想起来骂自己。
有病吧。给卫玄序熬粥。
天已经黑了,灯光从清堂的窗户里溢出来,亮堂堂的。要不是院子里满是一股鱼腥味,眼前的清堂还真像是话本里画的那些神仙住的地方。
肖兰时双手抱着罐子,对着正门翘着屁股鞠了一躬:“师父,徒儿给您熬了粥。”
保持这姿势思忖片刻,不行,这也太卑微了。
于是他挺直了腰板,双手抱罐:“卫玄序,我给你送粥来了。”
一皱眉,还觉得不行,我又不是欠他的!
肖兰时把罐夹在胳膊下面,用鼻孔对着正门:“姓卫的,我给你送粥来了,识相的,你快给老子都喝了,你别——!”
话还没说完,只见正门忽然拉开条缝子。
?——!!
那一刻肖兰时脑子一片空白,扑通一下双膝跪地,把罐子举过头顶。
“师父,喝粥啦~”
姿态极具谄媚。
可没想到,门又被关上了:“肖月,你干嘛呢?”
肖兰时愣了,怎么不是卫玄序的声音?一抬头,看见一个小杂役正以一种“你千万别过来啊”的表情看着他,下台阶的时候都故意绕着肖兰时走。
肖兰时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关你什么事。”
小杂役连忙跑了。
肖兰时叹了口气,三步两步上前,一抬手正要敲门,忽然房里传出一声低吟。
“呃./嗯……”
听得他浑身一颤。因为那是卫玄序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脑海深处所有看过的小脏图都飘出来,什么上,什么下,每一张图上都是卫玄序的脸,四面八方地围着他,荡着那一声“呃./嗯”。
——好你个卫玄序!白天人模狗样,晚上夜夜笙歌!
紧接着,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起:“觉得怎么样?”
——宋、宋烨大伯??
卫玄序:“释./放出来舒服多了。”
——释./放出来舒服多了??!!
此时肖兰时觉得自己好像撞见了什么豪门深巷中不得了的秘密,被人知道了要立刻杀人灭口的那种。他立刻要敲门的手,抱着自己的小罐子夯吃夯吃要往回跑。
只听宋烨又说:“此次去后林,你怎会留下如此的伤?”
卫玄序道:“后林那些匪贼已不是十年前的模样,他们羽翼渐丰,竟能招揽到几名颇为厉害的修士作打手,我一时大意了。多亏宋伯放血针疗,不然恐怕我这伤要恢复十天半月。”
一听见“后林”二字,肖兰时不走了,把耳朵往窗边一搁。
宋烨:“那也不可大意,你这伤,必要修养几日才算不伤你根本。哎,说到这,你如今为何对鱼腥气竟这么敏感了?”
卫玄序像是自嘲:“是我自持不够。”
宋烨声音低了:“曦儿。你不能总是一个人硬撑。会扛不住的。”
卫玄序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宋伯放心,近日我已经查清,你的那块石头和货物,是被后林大匪卢申劫走的,我一定都会讨回来……嘶……宋伯?”
房里响起拨弄药罐的声音,宋烨有恼意:“你又来了。你又来了。”
卫玄序不说话,宋烨替他上药。
沉默良久,宋烨声音抖了。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鱼,专挑最嫩的鱼肉剜,你爹还总是因为这罚你。那么小个孩子,他管得那么严干什么……!这下好了,从十四年前的变故起,你闻不得一点鱼腥了。他该满意了、他该满意了、他该满意了……!”
药罐丁丁零零碰撞在一起,急切又慌乱。
“呼——”
门外肖兰时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别的。腿站麻了。
他一提膝。
“哐啷。”
门开了。
“谁?!谁在门外?!”
肖兰时本想逃跑,可宋烨实在是太快了。他急冲冲上前:“怎么是你小子?大晚上的,你不回你房里好好呆着,你来清堂干什么?”
在他身后,卫玄序身披玄色绸衫也走上来。
肖兰时抱着小罐子,露出两排白牙,笑得尴尬:“师父,大伯,晚上好。”
彩排了那么多遍,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开场的。而且站了那么半天,腿还麻着,隐隐地发着抖,怎么看都像是偷听被抓包了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