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时望过去,原来这就是那位黄先生。
他苍浑的责备响起:“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
伙计立刻:“弟子断然不敢忘记,可这人既无邀约,也无金麟台口令,一进门就吆三喝四地说要让黄先生您出来见他,最后还拿银钱来侮辱先生,弟子实在看不过去,这才和他起了冲突,还望黄先生恕罪!”啪嗒一声,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他这一磕,哪是磕在石头上。
那简直是磕在肖兰时的心上,磕得他一颤一颤。
他蹬起大眼百口莫辩:“不是,你——不是!我……”手一指地上的伙计,咬牙气,“你你你!”又转身看向黄先生,“不是,先生我……”
突然,俯身跪在地上的伙计突然哭起来:“弟子思虑不周,最终还是惊扰了黄先生,弟子罪该万死!”
言罢,跪着直起身来脑袋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肖兰时目瞪口呆:我天!
他一向坑蒙拐骗惯了,从来都是他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哪里能遇上这样的事!先不说这件事他冤不冤枉,就光是一来到把人家小弟子磕得头破血流,他求人办的事也基本就黄了!
于是连忙扑过去救人:“算你是我大哥行不行?!”
可没想到,背后黄先生突然:“让他撞。”
肖兰时和伙计都一顿:诶?
肖兰时转过头来,看着黄先生面无表情地从柜台的抽屉里,扔出来一只布满坚硬铁刺的钢球,光是摔在地上就在青砖上砸出了好几个坑窝窝。
“撞柱子做什么?把我柱子撞坏了。”
黄先生用拐杖点了点铁刺球:“撞这个。不会坏。”
肖兰时一愣,和地上哭唧唧的伙计呆呆地对视一眼,看见后者眼里的惊恐分毫毕现,不免地心里生起点同情。
于是他满脸惋惜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辛苦了。伙计:??!
他低头看着脚边那只硕大的铁球,上面的黑刺尖上仿佛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寒光。
他本也是元京大家族里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因为听说跟着黄先生以后一生无忧,所以爹妈求着这老头好几个月才让他认下自己做伙计。
对,没错,不是弟子,是每天累死累活倒贴工钱还没名分的伙计。
钱少活多不说,好不容易才歇歇脚,又来个萧关穷乡僻壤里的乡巴佬,本想着随便打发一下算了,可没想到这死老头怎么突然出来了!
还给他扔下这么个带刺的铁球球!
脑袋往那上面一撞,还没从伙计转正到弟子他全家都得吃席!
于是立刻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十足十地真情实感:“黄先生,弟子错了,弟子真的错了!弟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黄先生拐杖重重往下一矗:“你没有拜师,我也没有认过你做弟子,你不必向我磕头,你得罪的不是我。”
闻言,肖兰时眼中的同情似海。
啧啧啧。闹了半天还是个没编制的。
那伙计立刻会意,把地上的白银捡起来,向肖兰时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倒像是一个十分隆重的仪式。
肖兰时本来也就没放在心上,和他小时候在萧关风餐露宿时候听的那些辱骂比起来,刚才那几句才哪到哪儿啊,甚至都能算得上是特地给他编得赞谣。
于是一挥手:“大哥可以了可以了,你起来吧。”
伙计含着泪,似是很感激地一点头,双手撑着肖兰时的胳膊就要起立。
结果一旁的黄先生忽然:“让他跪。”
肖兰时和那个伙计一愣:?
伙计眨眨眼:你没原谅我吗?
肖兰时也眨眨眼:我肯定确定以及一定是原谅你了。
伙计偷偷抽动下巴,指指那个凶老头:那他还让我跪什么?
肖兰时满脸愁容,想着这本来就是他们自家师门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方便插嘴,于是搀扶伙计的手立刻松开了:你们师徒情深义重吧。
啪嗒一声,伙计又重新跌在冰凉凉的地板上,一脸状况外。
紧接着,黄先生愤然举起手中的拐杖,腿脚不便地猛冲上来,一下一下地就往伙计身上打,恨铁不成钢地骂:“竖子不可教也!竖子不可教也!”
伙计在黄先生的拐杖攻击下左躲右闪,可还是被打得像个峨眉山的猴一样吱哇乱叫。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肖兰时站在旁边,旁观者清。
黄先生看似是用拐杖在打他,可实际上每一下都暗暗用了几道真气,那伙计躲闪掉了拐杖,可却正好迎上了真气的下劈。
相比于木藤打在身上,真气抽的不知道疼了有多少倍,而且真气打在人的身上还可以控制不留下任何痕迹。
挨打的伙计显然是身上有些修为的,眼看着藤条要抽下来了,立马,诶,我躲他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