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新往他嘴里渡水,水是凉的,冷得李闻虞迅速清醒过来一把将人推开,没来得及吞下去的水顺着唇角狼狈地淌下来,眼睛睁得浑圆,咬牙道:“裴新,你犯什么毛病?”
裴新勾唇,得逞的愉悦藏在舒朗的眉目中:“不是装睡吗,怎么不装了。”
李闻虞在唇角用力抹了几把,原本就干裂的嘴唇泛了点红血丝。裴新看得眉头直皱,拽着他的手腕,但语气仍旧闲散:“擦什么,一会你要是不吃饭我还得喂你的,吃完饭再擦。”
李闻虞很嫌恶的甩开他的手,冷眼瞪他。但这威胁很是管用,后来酒店服务生送上来的饭菜李闻虞很配合地自己动手吃了。
他坐在餐桌旁,透过外间的窗看天色,依然是一副天将大雨的模样,灰沉沉让人分辨不出时间。
裴新坐在他对面,也没动筷子,就懒洋洋地看着他吃东西,几乎目不转睛。李闻虞被盯得浑身发麻,咀嚼的动作也自然而然慢下来,直到最后忍无可忍撂了筷子:“裴新你烦不烦。”
裴新挑挑眉,好无辜地摊手:“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李闻虞闭了闭眼,嗓音疲惫,“我要回去上课。”
裴新从餐桌上抽出两张纸巾,慢悠悠走到李闻虞身边。他半倚在桌沿,俯身将李闻虞的脸抬起来,慢条斯理用纸巾将他唇角处不存在的油渍擦去,好像很委屈似的:“你跟我出来才三天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回去吗?”
李闻虞仰头冷冷看着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像淬了冰:“你还有什么要玩的东西,要发的疯,能不能一次性解决,我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你耗。”
裴新手里的力道避着李闻虞唇瓣上裂开的伤口,擦完后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只是捏着李闻虞下巴的手仍旧没有松开。他漫不经心地观赏着这张淡漠明艳的脸,露出个毋庸置疑的,笃定的笑:“你有多少时间,我就要多少时间。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得待在我身边。”
李闻虞彻底失去跟他沟通的耐心,偏头躲开他的手。眼神静谧激荡,已经不耐到绝望,唇线抿得平直,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世上人这么多,你为什么就非得折磨我一个?”
裴新收回手,薄刃似的背脊缓缓挺直。四周的光线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变动,好像因为这点变动,他那双清亮锐利的眼睛变得明朗,扯着唇角说:“因为我喜欢你。”
四周似乎有一瞬间的冷寂,李闻虞抬头,裴新居高临下时遮住了面前的大半光线,长睫如羽般覆盖在眼睛上,说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但那笑容绝称不上什么认真的模样。
李闻虞无话可说,半晌,很冷淡的笑了一下:“你把我当人还是当狗,你喜欢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只狗?”
裴新对他的反应完全不意外,只是很罕见地叹了口气,但神情仍然是愉悦的:“我喜欢你,所以不可能放你走,你知道这一点就好。手机我先替你保管,等回了A市再还给你。”
说完他牵着李闻虞回房间换衣服,仍旧是那件毛衣,李闻虞不动作,裴新也不生气,自顾自动手帮他换。他看外面天色暗,猜测气温下降,于是先拿了件衬衫,回头再来脱李闻虞身上的睡衣。
李闻虞纵使再不想如他的意,也无法脸皮厚到平心静气地如同木头人一般由人给自己换衣服。他一把握住裴新要解自己纽扣的手,同时把他手里的衬衫抢过:“你出去,我自己换。”
裴新挑眉,从善如流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
海边的风在阴天里冷飕飕,李闻虞被没收了手机,此时连今夕何夕都不清楚,就被裴新带到了一个码头。
他站在售票处前面看了两眼,码头不大,船通往C市很有名的一座旅游景点小岛。小岛以自然风景和建筑风格闻名,因为拍过不少偶像剧,还被称为情侣旅游圣地。
裴新在售票处要了两张票,李闻虞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鼻尖都有些发红,站在他身后言简意赅:“我晕船。”
售票员小姐十分有礼貌地微笑着:“我们这里有晕船药售卖,需要吗?”
裴新直接把钱放在窗口:“要。”
买完票两人一前一后往侯船廊走,裴新把晕船药递给他,扯着唇角:“你还挺不适合在沿海城市生活的,又海鲜过敏,又晕船。”
李闻虞面无表情地接过,刚把药丸放进嘴里,裴新又递过来一瓶已经拧开的矿泉水。
药片不算苦,但有股难以忍受的涩味,李闻虞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压下去。侯船廊下的海面格外风平浪静,李闻虞坐靠在廊柱边,一只手紧扶着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