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柯源能察觉出对方话语间的无助,却实在不能逞强去挑这个完全没有一点胜算的担子:“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帮,是我真的帮不了。”
姜柯源想抬手拍拍夏辉的肩,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对方却在他收回手的那一刻伸手抓住了他。
“夏辉?”对方低着头,姜柯源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为什么都不帮我……”夏辉张口,声音又轻又低,却在下一秒骤然间拔高,“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帮我?高中的时候不愿意帮我,现在也不愿意帮我!他们不帮我,你也不帮我?!”
姜柯源被他吓到,下意识抓了他捏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慌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是我真的帮不了你。”
“是吗?”夏辉抬起头。年过而立,他发胖了不少,那张因为刚才在酒桌上不停喝酒而泛着红的浮肿的脸上却浮现出了和十八岁那年一般无二的迷茫。可那股迷茫转瞬而逝,在下一秒被眼中细细密密的红血丝掩盖,“你家出了那样的事,你还能进衡大,现在是真的帮不了,还是你不愿意帮,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姜柯源的瞳孔在那一刻猛地缩紧,夏辉捏着他手臂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可他却好像无法感知到痛觉。
眼前的一切,耳边的一切,都在那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化为了一片虚影与泡沫,他能听到的,只有夏辉刚才的那句话。
“你家出了那样的事,你还能进衡大,现在是真的帮不了,还是你不愿意帮,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姜柯源!”简承言的声音如同一道利箭,刺破了周身的那片虚无,把姜柯源从那梦魇一般的循环中拉了回来。
他抬眼超前看去,足足过了好几秒的时间,视线才逐渐从一片模糊重新恢复清明。
他看见简承言朝他走来,伸手扯开夏辉拉着他手臂的那只手,目光投在他身上:“他和你说什么了?”
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但姜柯源下意识选择回避。
他愣了几秒,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和他说了什么你最清楚,简律师。”夏辉看着挡在姜柯源身前的简承言,轻蔑地哼了一声,“全班同学谁不知道你和他姜柯源的关系,何必在这里和大家打哑谜呢?”
“夏辉!”简承言压低了声音。
“收一收你们这副清高的样子行吗?”中年人眼底的血丝逐渐加重,他扯起嘴角,半哭半笑,“十几年了,到现在还在这里装得人模狗样的,搞得好像大家都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谁不是惹了一身的骚?”
夏辉的声音不小,一时间,所有走廊上的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就连包厢里的人都齐齐凑了过来。
白赋暄有些艰难地推开人群,急急忙忙跑过来劝:“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夏辉仗着体型,一把打开了白赋暄伸过来的手,整了整衣服,推开人群走进包厢,片刻后又夹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路过简承言和姜柯源身边的时候,他转头,抬手指了简承言的鼻子:“我说的到底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一身脏还没洗干净,还急着跑出来帮他说话,不愧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夏辉闹了这么一通,按了电梯转头走了人。
包厢门口围了一群老同学,简承言扭头看了看他们,伸手拉了姜柯源,没打一声招呼,转身就走,留下白赋暄点头道歉,又匆匆忙忙拿了东西跟上。*
后来,姜柯源突然明白,原来走廊里的那个擦肩,站在他身边的不再是那个安安静静坐在后排,即使被老师一次又一次批评,也依旧默默努力的夏辉。
那是十八岁和三十一岁在交错时空的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回头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第16章 去乌托邦
“你别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白赋暄从吧台后端出一份薯条,放到姜柯源面前,转而去看一边的简承言,“你真什么都不要吗?”
姜柯源拿了叉子将薯条塞进嘴里,还没等简承言开口拒绝,先一步开了口:“他是健身狂魔,健身狂魔是从来不会在这样的时间点吃这么高热量的食物的。”
白赋暄啊了一声:“那总得喝点什么吧,苏打水行吗?”
“嗯。”简承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从吧台后递过来的那瓶苏打水。
白赋暄拉了椅子在吧台后坐下,开口安慰姜柯源:“其实今天这个说是同学聚会,实际上说难听点就是个大型攀关系走后门的交际所。有人来找你们帮忙也属实正常。”
“嗯。”姜柯源点点头,手上的动作没停,短短几分钟时间,那盘薯条已经被他吃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