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承言翻页的动作顿了顿,张了张嘴,斟酌再三,最后只淡淡提了一嘴:“华鲁区现在商业化得太厉害。”
“也是。想当年我出去的时候,华鲁区还只是个到处都是老洋房的小街市。”姜柯源叹了一口气,仰面躺了下去,“一转眼六年过去了,没想到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舒展身体翻了个身,支起手臂懒懒地撑着脑袋去看书桌前的那人:“你知道吗?现在我走在路上,几步一家咖啡店,那些店名我听都没听过。”
想起姜柯源手上每天都不重样的咖啡,简承言忍不住笑了笑:“那你还喝得那么欢,不怕被毒死?”
“哪有什么区别……”姜柯源撇了撇嘴,“都是咖啡豆,磨成咖啡就都一样,喝什么不是喝,还不如把每一家店都尝一遍鲜。”
简承言下意识损他:“你这话说的,枉费你在意大利留学的这六年。”
被损的人一骨碌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你能品出咖啡的好赖?那我倒要尝尝简律师珍藏的咖啡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说了半天,合着是这人馋咖啡了。
“不行。”简承言放下手中的电容笔,随手将平板电脑按灭,“咖啡伤胃。”
姜柯源不说话了。他曲起腿,撑着下巴盯着简承言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没头没尾地绕回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你也变了好多。”
明明只是一句多年未见后的重逢老话,一时间却让简承言慌张了起来。
他看着榻榻米上坐没坐相的那个人,表面八风不动:“我哪里变了?”
姜柯源啧了一声,托着下巴沉思片刻,才悠悠开口:“我也说不清楚……”他伸脚踩进拖鞋,难得规规矩矩地坐在榻榻米边上,“就是一种感觉。”
他皱了眉,抬手摸着下巴看着坐在书桌后的简承言。对方没动,倒也就这样乖乖地任由姜柯源看他。
“你老把自己关在家里。”姜柯源不知从哪儿忽然间找到了突破口,“不管是晚上下了班,还是周末,除非很必要,或者迫不得已,你好像从来都不出家门。”
简承言看到那人低头掰起了手指头:“健身也在家,加班也在家,就算现在是周末,你也还是选择在家看那堆文件,而不是出去放松放松。”
姜柯源反手撑了一把榻榻米,起身朝着简承言走了过来:“简承言。”他抬起一条腿,就这样斜靠着坐在了书桌侧面那片小小的空地上,“你真的变了很多。”
两人之间的距离猛地被拉近,姜柯源微微弯了腰,有意无意地朝着转椅上那人凑了过去。
简承言的嘴角轻轻动了动,却还是忍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我知道你从小就这样,好像根本不会累一样,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姜柯源皱起眉,轻轻歪过头,“你现在和以前,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有很多不一样。好像每天除了工作,你就没有任何其他事情要去做了。”
简承言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他能看见姜柯源思考时微微转动的眼珠。
他一直以为姜柯源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关注。
可现在,事实证明他错了。
“简承言,”姜柯源抬手,指尖却在几乎将要触到他脸侧的那一刻转了方向,落到了他的左肩,“你怎么了?”
简承言偏过头,他几乎要无法承受眼前那人的目光,说出来的话却不可多得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没有。”
从小到大,可以说姜柯源从未见过简承言表现出现在这样的姿态。
他也不是什么事事都要死缠烂打,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于是收起刚才的样子,重新拿出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哎,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问你个事儿呗。”
简承言偏眼来看他。
“我出国这几年,”姜柯源踮着脚,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从开口说出这句话起,他便一直注意着简承言面上的细微变化。这人一如既往地沉得住气,只是转了转眼珠,借着睫毛和镜框藏起眼底的变化。
“不就是受个情伤么!”姜柯源撑着书桌站了起来,那处一副久经沙场的样子对简承言谆谆教诲起来,“下一个永远比上一个更好,干嘛老把自己闷在家里?要多出去社交,才能遇到你的有缘人,是不是。”
简承言抬手拂开那只压在自己左肩上的手,从转椅上站了起来。
他比姜柯源高小半个头,正对着他站起来的时候,挡住了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在姜柯源身上投下小半道阴影。
“你喝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