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柯源有点感慨,一边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一边又感叹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也到了这样的年纪。
两人围在铜锅前坐了将近两小时。
却没想到在结完账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夏辉脸上带着两坨潮红,步伐有些不稳,一边和身边人说笑着,一边从最里面的包厢里走出来。
姜柯源的位置正对着他走过来的地方。他只喝了两口酒,现在清醒得很,于是先一步看见了夏辉。
他不算是个大气的人,上次同学聚会上夏辉说的话做的事还刻在他心头。姜柯源偏过头,支起手挡住半张脸,假装欣赏落地窗外的风景。
但欲盖弥彰终究掩饰不过。
夏辉虽然喝得醉醺醺的,看起来一副神智都快要不清的样子,眼神居然还一顶一地好。
姜柯源能看见他略带摇晃地走到自己桌边,两手撑着桌子,低下头来对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不是姜柯源,姜研究员吗?”
他一改原本姜柯源和白赋暄印象中那副默默无闻坐在教室后排写作业的样子。或许是酒壮人胆,此刻站在桌边的夏辉显得像一个毫不讲理的“中年老油条”。
“你爸那件事解决了?”夏辉上来就拿着刀子往姜柯源的痛处上扎,“你还能这么安安心心地坐在这里吃吃火锅,喝喝小酒?”
姜柯源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只是看着面前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人,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哦哟哟……”夏辉站直了身子,捂着心口往后退了两步,一转头看见了还坐在原地的白赋暄,“我说是谁?原来是你。”他伸手指了白赋暄,摇摇晃晃的,却还不忘了阴阳怪气地输出,“高中开始你就一直跟在姜柯源身边,到现在还巴巴地跟着他呢?”
白赋暄脸色有点不好看。换做这是他高中的时候,他根本不会给夏辉说下一句话的机会,但现在靠着这些年在职场上的摸爬滚打,多多少少也有所顾虑,忍着没有发作。
“他俩感情真好。”夏辉扭过头去看他那群朋友,手指在白赋暄和姜柯源之间转了转,“好像养的一条狗一样……嗝……”
这句话的音量并不算小,周围原本低头吃饭的那些食客们无不抬头看了过来。
夏辉身边围着的那些朋友虽然也喝的不少,但起码还没丧失理智,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纷纷伸手去拉他,打着哈哈要走。
“为什么要走?”夏辉拍开身上的那几只手,转眼去看姜柯源,一板一眼,“我说得有错吗?你不是就把他当成你的一条狗吗?”
周围服务员也渐渐围了过来。
姜柯源深吸一口气,沉下声:“夏辉,你放尊重点!”
那人发酒疯,他就是看不惯姜柯源这副“摆着姿态”的样子,伸手重重一拍餐桌:“我哪里不尊重了?”
这么多人围着,挡住了经过的路,服务员看形势不对,却也不敢直接凑近来拉人,怕醉鬼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白赋暄撑着桌子站起来去拉夏辉,意欲充当和事佬,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夏辉,你喝多了。”
“我没有!”谁都不知道夏辉今天为什么戾气这么重。他看都没看白赋暄一眼,没轻没重地一扬手,对方没防备,又因为扭伤了一只脚,重心有些不稳,顺着力道就往后跌了下去。
后背砸进沙发,额角磕到桌沿,白赋暄疼懵了,捂着太阳穴耳边一阵嗡鸣。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夏辉已经拉着姜柯源一起倒在了地上,一阵噼里啪啦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
警察来的时候,夏辉倒在地上捂着脸,姜柯源站在一边喘着气,垂在身侧的那只右手已经被染红,偶尔有几滴深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滴下来。*
简承言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接到姜柯源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开会,大为光火地对着手下的实习生怒其不争,下一秒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让那实习生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姜柯源坐在调解室的长桌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这才转头看了过去。
不看到简承言不要紧,一见到来人的那张脸,他就忍不住酸了鼻子,又不好意思在这里寻求安慰,只好乖乖等着对方走到自己身边。
简承言这几天忙得连隐形眼镜都戴不进去,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他走到姜柯源身边,站在他身侧,抬手揽了他的肩,一低头就看见那只缠了厚厚绷带的手。
“请问发生什么了?”他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看见低着头的白赋暄,肿着半张脸的夏辉,最后才定格在了那位警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