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伙做生意——”斯江说了一半,想到自己也要跟江南朱敏合伙了,不由得笑出声,“各取所长,winwinwin!共赢万岁!”
南红笑得摇曳生姿:“我就说这种事只能告诉你,其他人只会扫兴——”她俯瞰全屋,放开嗓门:“学学怎么做人啊,有种人,一辈子都学不会好好说话,切!”
正在和周善礼下象棋的赵彦鸿抬起头来,一脸认真:“老婆你说得对,阿拉斯江从小就会说话,阿大阿二阿三能学着一分就上帝保佑了。”
斯江不由得怀疑上帝是不是优先让大姨父得救了。
旁观棋局的阿大“嗐”了一声:“爷老头子侬太难弄,刚刚还叫我不许说话,现在又要我说话了?”
周善礼转过身:“最难的是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一句不少。斯江这点像北武。”
陈东来接过西美给的汇款单,笑了笑:“外甥肖舅,一点勿错。”
西美刚和南红“切磋”了半天,闻言白了陈东来一眼,低头继续给篮子里的羊毛半指手套收尾。
“这幅手套是给谁的?”陈东来讪讪地搭话。
“给你宝贝女儿的呗,还能有谁?”
“斯江她们年轻人现在好像都不戴手套了——”
“侬就只有一个女儿?呵。”西美头也不抬。
“哦,是要寄去波士顿的啊。我带了点灰枣,还有葡萄干,要么一起寄给她?”
“吃的寄不了,就算藏在手套里,那边海关一样要没收的。”斯江远远地扭头插了一句,继续和南红猜陈斯好手里什么牌。
西美手上停了停:“烦死了,去是伊哭着喊着要去的,去了嘛,又要写信回来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一月里连续一个礼拜零下七八度,房间里嘛热死,一出门冻死,手上耳朵上又起冻疮,痒色伊了,活该。”
陈东来笑了起来:“南南小时候在沙井子镇吃的苦头多咧,记得伊年年生冻疮,伊又受不了痒,抓啊挠啊,手上耳朵上侪血淋嗒滴,好勿容易结了疤,伊又熬勿牢去抠,奈么又血淋嗒滴……”
话说到此,想起是景生去了后一进秋天就给斯南手上耳朵上涂百雀羚,留意到她皮肤发红了还用姜片搓到活血,那几年斯南就远离了冻疮,后来去了乌鲁木齐才又开始生冻疮。两人都沉默不语。
手套收好线头,西美幽幽叹了口气。
“我给小赵写个信,教他怎么帮斯南弄一弄好不生冻疮。”
“她这么大个人了,自己懒,怪谁?小赵是她老公,又不是她保姆。”西美冷哼了一声,把手套收到自己包里。
“男人总归应该照顾女人的嘛,嗳?我还以为你对小赵不满意的。”陈东来认真看了看西美。
西美随手理着台面上的物什:“我满意不满意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主,再说,我再不满意,一码归一码,对人不对事,帮理不帮亲。”
陈东来站起身:“要是南南还要美金,你跟我说,我给你汇款,麻烦你帮我去银行换了寄给她。”
“她又不买婚房不生小孩,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自己那点工资留着吧,养老要钱,看毛病要钱——”西美站起来送他,“你也快要退休了吧?”
“是的,单位可能要返聘,还没想好。”
“你不回上海?你妈怎么办?”
南红看着他们的背影,侧身对斯江嘀咕:“你爸和你妈会不会要复婚啊?”
斯江一怔。
第515章
“斯江说你年后要去徐州一趟?伊额事体难办伐?侬一噶头去?啥辰光去?”陈东来端着钢宗镬子,要走又没走,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顾西美心不在焉地张望着灶批间里,玻璃窗上被水蒸气薰得雾腾腾的,看不真切,但母慈子孝的说笑声传出来,听得她心里酸不溜丢。
“答应了斯江总归还是要去一趟,办不办,怎么办我也没头绪,妇联一个跑媒体的小姑娘会跟我一起去,初六就去,”西美回过神来,“你问这个干嘛?”
“我元宵节后才回乌鲁木齐,要么我陪你一起去?有个男人总归好点,那边人不大好说话,那个小林不是都被打断过腿——”
“手,是断了手,”西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又不去抢人,人家没事找我麻烦干嘛?青天白日的,没王法了?再说——”她冷笑了一声,“你们男人又能派上什么用?什么时候派上过用?”
陈东来呵呵笑了笑,说了声“过年好”,端起钢宗镬子走人。
顾西美注视着前夫的背影,突然发现原来陈东来高低肩得很明显,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筋,追上去喊了一声:“陈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