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推推手，唐老太太在佣人的扶持下立起，自己上了楼。
唐老太太下了最后通牒，吕香玲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对沈尊发火。
“再见，妈。”
到了门口，沈尊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
吕香玲给了他很多羞辱和无视，终究是长辈。
在离开这门之前，他要把最后的礼节做到位。
鞠完躬，朝唐乐勾勾下巴，转身上车，离开。
——
蔡韵从梦里醒来。
这段时间她的状态越来越差。
经常昏迷。
刚刚她应该是昏迷了。
她明明到了十二楼，在楼道里的。
如今却回到了床上。
蔡韵知道自己活不长久，也没有什么遗憾。
许清暖没有在医院上班，听说江北澈把她看得像宝一般。
却也并不阻止她做想做的事。
尽可能给够她自由。
许清暖比她幸运。
当然，许清暖也比她懂得做人，懂得怎样才能经营好自己的家庭。
懂重不要好高骛远。
蔡韵恍惚了一阵，才发现桌上摆着浅色香槟花。
“这是谁送的？”刚好护士走进来，她问。
护士“哦”了一声，“是楼下先前的护士长，还是她看到您晕了，把您送上来的。”
“清暖？”蔡韵一怔。
护士点头，“是的，是她。”
“她”蔡韵抖着手将花捧起，眼泪控制不住哗哗就滚了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曾经抛弃的女儿还会给予她这样大的善意。
“对不起，对不起。”蔡韵哭得稀里哗啦。
“蔡韵！？”
张校长经过医院门口，不过随眼瞟了一下，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蔡韵。
所以他上次没有看错，蔡韵是真的回来了！
蔡韵看到他，脸上闪过一抹心慌，想要藏，却无处可藏。
只能用力把脸压在花束里。
张校长冲了进来，“蔡韵，你总算回来了，告诉我，当年孩子丢哪里去了？”
蔡韵难堪地咬着唇，没脸回答这个问题。
张校长急得抓头发，“她终究是我的孩子，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你放心，如果她过得很好，我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
张校长说着，眼睛也开始泛红。
他和蔡韵当初一无所有的时候发展成了情侣。
蔡韵怀孕后，他想结婚。
蔡韵却不答应了。
后来他才知道，蔡韵被更富有的男人追求。
他不断祈求，她才勉强把孩子生下来。
最后还是抛弃了他，跟人离开。
蔡韵想选择更好的生活，他无从阻止，但孩子是他的骨肉，理应他抚养。
可后来他辗转经过多年找到蔡韵，才知道她把孩子给抛弃了。
这成了张校长心头的痛。
这些年一直过不去的坎。
“她、过得很好。”蔡韵低低道。
也深知对张校长的亏欠。
“她是是许清暖。”
“小天妈妈！”张校长狠狠震撼。
他虽然一直对许清暖有好感，却从来没想过，她会是自己的女儿！
“老张。”蔡韵握住他的手，“小暖这得很好，求你，如果她没有遇到困难，就别去打扰她好吗？”
“我知道这么做对你不公平，可她难得才能过上这种平静的日子。”
“我不想因为任何事给她带来变故。”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张校长低头看着她握紧在自己臂上的手。
当初貌美如花的女人，如今只剩下一把骨头。
几根指头瘦骨嶙峋，像竹枝一般。
看得叫人害怕。
“我同意。”
张校长心头痛楚，却也不得不点头。
心头对许清暖万种亏欠，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又何曾是个好父亲？
二宝跟着他就过了许多苦日子。
这样的他又哪来脸面指责蔡韵。
“你的病”
“不会有多久了。”蔡韵早已看开，“这样反倒好，像我这样的女人，真不配长寿。”
回首她这大半辈子。
除了追逐幸福，似乎什么事也没做。
偏偏她努力追求的东西，怎么都追不到手。
如果当初坚持跟着张校长，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世上没有后悔药。
蔡韵只希望许清暖能好。
——
许清暖是在来年的三月生产的。
那时的蔡韵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依旧请求张校长推着，远远地看向许清暖的产房。
“要不要再近些。”
张校长问。
蔡韵摇摇头。
“不能，太近，我这将死之人会过晦气给她。”
“哇哇哇！”
一阵婴儿的啼哭打破宁静。
江北澈抱着孩子，眼含热泪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