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调啦。”梁小飞轻敲浴室门,笑着说。任谁一大早起来听到另一个人欢快的哼歌,心情都会不自觉地跟着变好。
坨坨哪懂什么调子呀。他转头冲着梁小飞嘿嘿笑两声,利落地把手里的小衣服提出水拧干。马斌昨天送给云善的衣服全让他洗啦。以后云善有很多衣服穿啦。
马斌睡饱醒来,听到后面山上传来喧闹的鸟叫声。他站在窗边眺望,山峦高低起伏,看不到尽头。他在心里想着,这地方真的很好,很适合度假。
他洗漱下楼,正好听到院子里有中年女人的说话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晒着他昨晚带给云善的小衣服。
“昨天汪老头说汪老太真的不能说话了。都去市里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毛病。”
“也不知道好好的没毛病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门口站着的胖大婶说,“汪老太这张嘴呀,终于是遭报应了。”
“以前只要她不高兴,谁路过她家都得被骂两句。”
“你们不骂她吗?”坨坨站在院门边问。
“她那张嘴什么都说。一般人哪能骂得过她?咱们村里连能和她打平手的都没有。”
“我瞧汪老头昨天说汪老太不能说话了,那样子还高高兴兴的。他也是个苦命的,跟着遭了几十年罪。”
“不是汪老太那张嘴呀,他两日子没这么难。”
妖怪们站在门边竖着耳朵听胖婶说起汪老太的故事。西觉也停下手中的活,坐在小凳子上听得认真。
“汪老太自从嫁到汪家,老汪家就没安生日子。”
“她老婆婆多好的一个人,脾气好明事理,好几次都被她气得晕过去。”
“汪老头年轻那会儿想离婚,不想跟汪老太过日子。”
“可那会儿哪有多少人离婚,那都是新鲜事。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她婆婆就不愿意,硬是让汪老头跟汪老太继续好好过日子。”
“到她死的时候还后悔呢。说是当初不该拦着,要是早早地离了婚再重新找,怎么也应该比这个强。”
“那会儿汪老头家的一儿一女已经十几岁了,不想过吧,家也散不了。就这么硬挺着过了五十来年。”
“那天警察说她无儿无女。”梁小飞好奇道,“这不是有儿又有女么?”
“他家闺女娟子上初中的时候和人处对象,被汪老太知道了。哎哟天那,汪老太在家愣是骂了一个晚上,声音响亮得附近的几户都听见了。那是什么话都骂,一点不顾及闺女的脸面。那么些脏词骂自家闺女,不知道她是怎么张得开嘴的。”
“当天夜里,娟子就走了。走了有二十多年,再也没回来过。”
“娟子上学晚,上初中那会儿已经16岁了。娟子也不想读书,处个对象后面结婚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也不懂汪老太是怎么想的。”
“娟子是个好闺女,家里的活很多都是她放学回来干。这么好的闺女直接被汪老太骂跑了。”
“他们家儿子大成,后来也不念书了,背着包去了南方打工。”
“大成在我们这里不好找对象。谁打听到他有那样一个妈,都不会舍得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胖婶儿说到这,眯着眼睛想了会儿,才继续说,“过了有五六年还是七八年来着,大成快三十的时候,从外地领回了个姑娘回来。”
“姑娘来的时候已经大了肚子。外地的么,不知道他家情况,没办结婚没请酒,证也没扯,就这么在他家过了。当年就生了个儿子。”
“小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感情很好。那小媳妇儿讲话温声细语,见了谁都笑。我还看见过他两一起手拉手上街赶集。”
“可这汪老太不知道为什么看不上这儿媳妇儿,处处找茬,天天挑刺。说是外地的不好,又说儿媳妇儿长得瘦像是没福气的样,又挑剔着说儿媳妇儿不勤快。”
“她就是鸡蛋了挑骨头,天天找事。大成媳妇儿是过日子的人,做事干净利索,勤快的很。后来汪老太干脆撺掇着小两口离婚。她婆婆没干成的事,倒是让她干成了。”
“她在里面挑唆半年,对着儿媳妇儿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儿媳妇儿受不了,真就跑了,也是连夜跑的。还把家里的、两岁的孩子也带走了。”
“第二天大成就找不到媳妇儿了。在家守了十多天,没等到媳妇儿。他又跑去南方找,找了三个月也没找到。一个人回来了。”
“汪老太就开始在镇子上给大成找媳妇儿。她那人品,稍微打听都知道,就是女儿有些残疾的,家里都不愿意吧闺女嫁过来。”
“这下大成是真找不到媳妇儿了,整日在家里晃荡,也不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