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嘉树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艺术生。”
而是你。
但这话凌嘉树觉得不合适现在说出来。
所以在乔颂继续追问之前,他率先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乔颂有点跟不上凌嘉树跳跃的思维,反应了两秒才说:“柴可夫斯基的《船歌》,你喜欢这个吗?”
凌嘉树诚实地说:“我虽然不懂古典音乐,但刚才听你弹,觉得很好听。”
乔颂有些开心,“你喜欢听的话,这周末我争取约到三角钢琴,弹给你听。”
凌嘉树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这样的待遇,惊喜之余,忍不住感慨:“我以为懂音乐的人不会愿意把这么好的曲子,弹给我这样不懂音乐的人听。”
乔颂很认真地解释:“我不否认有些人的确像你说的那样,会筛选听众,但我不太认同那种做法。我始终觉得,音乐不是用来‘懂’的,而是用来倾听和感受的。你喜欢听,就已经很好。”
凌嘉树望进乔颂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将话题延续:“你和我见过的其他艺术生不太一样。”
乔颂说:“可能每个人对于音乐的理解都不尽相同。”
凌嘉树摇了摇头,“不单单是这方面。更大的区别在于,我能感受到你对钢琴的喜欢。”
他说的其实很对,钢表系的学生也不是都喜欢弹钢琴。
有不少学生都是听从家长的安排,小时候弹车尔尼599练习曲时面无表情,长大了弹四季组曲还是面无表情。
但乔颂和他们不一样。
他爱极了柴可夫斯基的浪漫、巴赫平均律的严谨,也喜欢莫扎特的灵动、贝多芬的波澜壮阔。
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钢琴表演,喜欢弹琴这件事情本身。
乔颂抬头对凌嘉树笑了笑,“你刚才说自己不懂音乐,会不会有点太过谦虚了?你能听到音乐里的情感,这很难得。”
凌嘉树得到乔颂的夸奖,心里十分受用。
不过他仍然克制着心底的愉悦,开玩笑地说:“这话也就是你说才像是真的。但凡换个陌生人,我都会以为他想劝我买钢琴课。”
乔颂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问:“你想学钢琴吗?我可以教你,免费。”
凌嘉树不假思索地回答:“谢谢,完全不想。”
乔颂:“…………”
他是疯了才会把这么美好的畅想浪费给一个毫无艺术细胞的狗直男!!
乔颂一脸无语。
可凌嘉树却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坏心眼地勾起了唇角。
逗艺术家玩儿,真有趣。
第13章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续三场雨下完,岚城的气温已经降到了接近零度。
岚大宿舍楼和学校附近的居民区一样,都是采取统一的供暖制度,每年十一月中旬试暖,十一月底正式供热。
现在还不到十一月中旬,暖气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
乔颂体寒,这几天从早到晚都捂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即便在宿舍里也很少脱下来。
凌嘉树见他这么怕冷,特意买回来一个电热小太阳,只要乔颂在寝室,他就开着小太阳,把他们这半边寝室吹得暖烘烘的。
程袁经常拽着柳俊明过来蹭热。
柳俊明脸皮子薄,且又遵纪守法,所以每次都很矛盾,一边说着“谢谢树哥”,一边又忍不住嘀咕:“这算不算违规啊,我记得辅导员特意说过,不让在宿舍里用小太阳……”
程袁被他念叨的烦了,于是强词夺理说:“你不懂,这不是小太阳,而是树哥对室友的一片心意!心意怎么会违规呢?”
柳俊明感觉好像逻辑哪里不对,但又无法反驳。
凌嘉树不怎么参与这种无聊的对话,只是坐在自己位置上玩电脑。
乔颂话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和凌嘉树背对背,安静地啃西方艺术史,或者做曲式分析。
有天晚上,乔颂洗完澡出来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凌嘉树停下敲键盘的手,从乔颂的椅子背上捞起他那件白色羽绒服,递给他时带着关切地问:“感冒了?”
乔颂接过羽绒服披上,摇摇头说:“应该没,可能是有人骂我。”
凌嘉树反问:“谁忍心骂你?”
乔颂笑了笑,“那可多了去了,又不是每个人都是我室友。”
凌嘉树:“下次遇到这种事告诉我。”
乔颂:“这么说,以后我可以找树哥替我出气啊?”
凌嘉树:“不然你想找谁?”
乔颂笑了两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没谁,就找我树哥。”
两人又闲聊几句,乔颂突然想起什么,换了话题对凌嘉树说:“对了树哥,你买的这小太阳真的挺管用的。往年来暖气之前的这段时间我都会感冒,今年没怎么冻着,到现在都没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