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镜(97)

他的语气很平静,并不参杂半点激动和愤怒,奈何所说内容确实字字在理。

满头气焰被一盆凉水泼灭,宋争抱着双臂委屈巴巴地“哼”了一声,很快认怂:“知道了,你说吧。”

刚才只顾着和徐彦宽说话,许竟都没怎么吃东西,喝了半天茶,还被灌了几杯酒,他的胃里现在空空的,有点难受。

降住宋争,他就也不急着说话了,看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的菜品,他拿起自己这边的餐具,先吃了点东西,随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徐彦宽是我的前东家,万象娱乐的老总,我们之间一直都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别无其他。”

“别无其他还私下约着吃饭?”宋争嘴上都能挂油瓶了,“你也说了,是前东家,又不是现任老板,这有什么不能拒绝的,难不成,是你主动约的人家……”

“这次见面是徐彦宽提出的,因为想和我聊一聊回去续约的事情,”许竟淡定道,“我并没有这种打算,但此事不适合在电话或者消息里拒绝,很不礼貌,而且,之前我特别缺钱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工作机会,即使不续约了,我也希望大家好聚好散,当面把一切聊清楚。”

他撂下筷子,挥手示意侍者走近,趁着对方还没到跟前的功夫,又补充了一句:“也许你不能理解我的处理方式,但我说的都是事实。”

阶层不同,就注定了人和人对待问题的态度与处理方式会有差异。

就拿如何回绝续约来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同样的一件事,如果许竟和宋争交换身份,过程和结果自然都是不一样的。

家里有钱,时时可以挺直腰杆,不必因为担心得罪资本而虚与委蛇,如若不想再继续交涉,甚至可以干脆不理会对方。

可许竟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更别说还有一笔又一笔见不得光的“生意”掺在其中,他只能小心翼翼,在确保每一句话都不会失去分寸的前提下,对徐彦宽表示无尽的感激与惋惜。

宋争皱眉听完,并不跟着许竟的思路,而是捕捉到自己所认为关键的地方,立即抛出了新的问题:“你说徐彦宽给了你不少工作机会,可我记得,这些年来,你并没有很多作品,也基本不上电视节目,钱从何来呢?”

许竟一下被问住了。

确实,他所说的“工作机会”指的并不是合理正规的艺人赚钱途径,而是跟周远池、李鼎那些人做的洗账交易。

方才为了解释自己为什么非要当面和徐彦宽讲清楚,他不小心多说了一些,却没想到宋争这么快就抓住了疑点。

照理说,一句带过而已,又不是很大的漏洞,宋争不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吧?

难道……

他对那些包养生意早就有所怀疑了?

侍者看两人都不说话了,微微躬下身子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二位的?”

宋争并不知道许竟叫这名侍者过来的用意,便朝他扬了扬头,示意其只向许竟询问即可。

许竟从短暂的慌乱中回过神,调整好呼吸,说:“麻烦再拿菜单过来,我想加道汤。”

“好的。”

侍者点点头,很快折返,将菜单递到许竟面前。

将许竟所有反应收入眼底,一直等他加完菜,侍者离去,宋争才沉声道:“那些‘工作’,不会也包括让你接二连三地被人包养吧?”

第49章 耳洞

“对。”

许竟没抬头,似乎有意躲避宋争的眼神。

宋争忿忿捶了一下桌子:“什么狗屁老板,这不就是拉皮条的吗!”

他见许竟将头垂得更低,又说:“你傻不傻啊,挣钱的法子有很多,干嘛非要选择这种……”

许竟一言不发,宋争见状明白不能说得再过分了,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也闭上嘴。

直至那道罗宋汤被送上桌,许竟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说道:“我只是资本洪流中一颗不起眼的水沙,‘卖身契’在人家手里,谈什么选择不选择的,有钱赚,总比违抗他们被雪藏、连戏也没得拍了来的好吧。”

开始那些“生意”之初,徐彦宽确实威胁过他,但并没有说得这么严重,而且,为了在宋争面前蒙混过关,这些威胁在所有原因中的占比也被他刻意放大了。

实际上,对方更多是用能为他解决急需用钱的状态为诱,也实实在在真的做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配合周远池等人塑造纨绔形象,以包养名义从家族里掏钱,填进自己的私库,做出明暗两套账底,以此暗中蓄力,击垮同辈的竞争对手或者干脆自立门户。

这些都是“生意”的保密内容,他无法告诉宋争。

至少暂时不能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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