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明月画心头(206)

“当然不,”傅徵笑道,“如果寒衣打到了京梁城下,我就打开城门,把你送到寒衣面前,请求他宽恕城中的百姓一命。说到底,寒衣也姓谢,谁做皇帝不是做呢?”

谢悬咬紧了牙关,他的手高高扬起,似乎想一掌落在傅徵的脸上,但许久过去,谢悬的手又慢慢地,无力地垂了下去。

在这天,高车四十八部的马前枪金央大军攻破了天参要塞。

怒河谷秋风微凉,泛黄的草尖如海波,在滩涂沿畔轻轻荡漾着。

粘在农舍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身首分离的尸骨在无数次的风吹日晒中渐渐消解,成了山谷中秃鹫的美食。

距怒河谷千里之遥的天浪山脚下,大兴皇帝谢悬和金央公主罗日玛的儿子,高车四十八部的圣子谢裴,端坐马上,面带微笑着望向了南方。

祁禛之走在驭兽营中,远远地听到了那边围聚在一起的胡漠小兵正小声议论着南方战局。他忍不住凑到近前,恰听到他们说起前日四象营迎战高车一事。

“都说金央这杆枪已经折在了魏荻的手下,没想到居然还和当年一样所向披靡。”一个小兵嬉笑道。

“没准并不是金央所向披靡,而是如今的四象营就是个纸糊的老虎,不用戳,自己就已经四面漏风了!”另一人大笑道。

“所以,就是这个时机,南下的时机!”众人不约而同地叫道。

祁禛之低下头,快步离开人群。在从营地中央的篝火旁走过时,他冲站在远处的白银点了点头,随后一俯身,钻进了“鬼将军”所在的中军帐。

“祁二公子,”慕容啸还是那一副雍容华贵的打扮,尤其是手上的扇子,竟换了把镶嵌着红珍珠和宝石的,他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祁禛之,“小五今日有来信吗?”

祁禛之摇头:“我很久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

“真的吗?”慕容啸偏过头,眯起了眼睛。

“真的。”祁禛之认真地回答。

慕容啸漠然地扫视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你在准备南下吗?”祁禛之主动问道。

“南下?”慕容啸一笑,“不,起码现在不。”

“什么意思?”祁禛之皱起了眉。

慕容啸却执意要和他打哑谜;“就算是南下,我也不会像你预料的那样,踩着四象营南下。”

“可是红雕……”

“格布日格确实已在总塞上徘徊了小半月,但谁说那是我要进攻南兴的开始了?”慕容啸走近祁禛之,用他那张血盆大口笑了笑,“有的时候,穷兵黩武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你……”祁禛之的心底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听这个长着一张鬼脸的男人兴致勃勃道:“高车四十八部倾巢而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又是最了解南兴的人,没了傅小五的四象营,如何能扛得住这番凶猛的攻势?很快,高车大军就会长驱直入,直入,直入……”

祁禛之心底惊愕,面上却仍不动声色,他压下了心底骇然,沉声问道:“你知道……”

但还不等这句话问完,慕容啸就立刻接道:“没错,我知道,在那位敦王殿下来到胡漠的第一天,在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的。”

第73章 雪原之王的南下

从叱连城破,北卫灭国至今,已过去了十多年的时间。在这不算漫长的岁月中,被慕容啸救出血海的阿央措有成千上万个机会,向她亲手养大的“儿子”道出真相。

但她始终没有,直到死前的那一刻。

或许是因她不愿回想自己扮作皇后与发疯的贞帝交欢,也或许是她厌恶慕容啸的生父——一个来自胡漠边陲的马奴,又或许……她也不愿戳破慕容啸这么多年来为自己虚构出的高贵幻想。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她已经死了,而她亲手养大的儿子正是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应当在最初就向我坦白的。”慕容啸平和地笑着,他说,“如果她在离开万寿宫的那一晚就向我坦白,或许你们的敦王殿下早就死在襁褓之中了。”

祁禛之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慕容啸。

“但她没有,她看着我在乱世中四处飘零,看着我为了能有一口饭吃,跪在金磐宫的门前哀求高车圣君,看着我没能被罗日玛留下的那截指骨承认并被赶出如尼。”慕容啸淡淡道,“昨日我留在怒河谷里的眼线回报,说谢裴砍下了她的脑袋,血流了一地,真是可怜。”

“可她是……”祁禛之下意识开口。

可她是你的母亲。

慕容啸一笑:“她是谁?她是罗日玛皇后身边的侍女,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脸上隐隐带着哀悯之色的“鬼将军”把刚从信燕身上解下的字条递给了祁禛之:“这是格布日格的眼睛从总塞带来的消息,孟寰手下的四象营主力已经被高车大军冲散,青龙、白虎二帐主将死伤过十人,要不了多久,冠玉就要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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