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明月画心头(198)

方夫人出身不算显赫,长得不算漂亮,性格也不算温柔,原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在萧太后身边做了将近十年的女官,阴差阳错被谢悬瞧中,一夜之间怀上了龙胎,这才跃去枝头变了凤凰。

这夜,见了谢悬身边的内侍张权,方夫人红着眼睛欠了欠身:“陛下何时会召见我?”

张权头发花白,人长得干瘦,皮肤却生得油光水滑,比那日日蹉跎在深宫的夫人瞧着还细嫩些。

看到方夫人拜了自己,张权忙行大礼:“夫人还是回去吧,夜深露重,小心一会儿受了湿气。”

方夫人抽了抽鼻尖,顿时垂下泪来:“这是陛下的意思?”

张权拱了拱手:“夫人,您还是回吧。”

方夫人一咬牙:“我不回!我就在这里站着,直到陛下肯见我!”

“夫人……”

“阿娘?”这时,一道稚嫩又严肃的声音在方夫人身后响起,五皇子谢崇正绷着脸,站在重鸾殿的台阶下,看着两人。

方夫人吃了一惊,忙上前:“崇儿,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

“阿娘,你不要等了。”谢崇提声道。

“崇儿,你……”

“父亲在里面批阅奏疏,傅将军也在,朝臣们议论政要,处理国家大事。阿娘,你还是跟孩儿回去吧。”谢崇讲的话有板有眼,竟说得方夫人自愧不如。

然而就在此刻,这重鸾殿上竟忽地闪过一道黑影,方夫人一眼瞧见,顿时变了脸色,她大喊一声:“有刺客!”

随后,这个在后宫中坐了不知多少年冷板凳的女子不知哪里来了勇气,一把推开大门,就要往里面走。

“夫人!”张权大惊失色。

重鸾殿内帷幔层层,大门一开,穿堂风过,吹得纱帘四下翻飞。

方夫人一抬眼,还没看到刺客,就先见那床榻上交叠着两道人影,她脑中一嗡,愣在了原地。

“什么人?”谢悬那微带沙哑、隐隐还挟着情迷的声音从中响起。

方夫人面无血色,浑身不住战栗,她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慌不择路地要走,谁知却被那层层帷幔裹了一身。

而正在她仓皇回身时,却蓦地看到一双黑影掠过,随之而来的风吹得屋内烛光忽明忽暗,窗上木棂吱吱作响。

“小心!”那床帏中突然审出一只素白的手,猛地将刚要站起身的谢悬拉倒。

紧接着,那掠进屋中的黑影裹着一抹寒光,从谢悬的颈间擦过。

——只带破了点油皮。

“陛下!”方夫人一颤,浑身血液瞬间凝结成冰。

这时,她方才看清,那随着自己掠入屋中的,果真是一个身穿夜行服、头戴黑面纱的刺客!

“护驾!护驾!”张权的尖声细嗓后知后觉地炸起,惊得殿外天龙卫鱼贯而入,列刀于门下。

可就在方夫人的瞩目中,刚刚那似乎要行刺当今皇帝的夜行者仿佛在瞬间融入墙壁一角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了。

“陛,陛下……”张权踉踉跄跄地走到谢悬脚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悬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中衣,中衣带子还没来得及系上,袒露出胸前一片“姹紫嫣红”——不知是被谁咬的。

方夫人却连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她一介未经过事的女流,此时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神志不清,嘴里喃喃念着“陛下恕罪”等字眼。

今年不过七岁半的谢崇一路小跑,挡在了跌得披头散发的方夫人身前,他定神命令下人道:“送夫人回宫。”

宫女们内侍上前,扶起方夫人,搀着她缓缓告退。

等几人走远了,谢悬身后的床帏才慢慢被人从内揭开。

傅徵半撑着身子,坐在榻边:“抓到刺客了吗?”

张权赶紧告罪:“小人已传令殿帅,天龙卫将军郭威也已派兵去把守住了各个宫门,即刻便能开始搜查。”

“速去。”谢悬脸上不见喜怒,他挥退张权,坐下身,为傅徵拉了拉被子。

“阿徵,你救了我一命。”谢悬笑着一抹脖上血迹,轻声道。

傅徵面不改色:“怎么?陛下是要赏我吗?”

谢悬抬起嘴角,把傅徵拽入怀中:“但是那日你又取过我一命,功过相抵,我不生你的气了。”

傅徵无语凝噎,拨开谢悬的手,翻身躺下:“陛下还是去看看夫人吧,她似乎被吓得不轻。”

谢悬哼笑一声,从后面抱住傅徵,贴着他的耳畔,低声道:“阿徵,你就不好奇,来刺杀我的是什么人吗?”

傅徵一怔,睁开了双眼。

深夜,胡漠王庭。

一个身材干瘪瘦小的老头儿颤巍巍地走进上离宫正殿,他向上稍稍俯首,冲端坐在珠帘后的年轻男人问安道:“拔奴千岁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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