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外面关上房门,迅速掏出准备好的钥匙,上了锁。
锁门的声音很小,那四人在说话,没有立刻听见。
卢卡事先研究过自己房间的门锁。
在里面拨动旋钮,可以锁住,从外面用钥匙可以打开;而从外面用钥匙锁住,用里面的旋钮就打不开了。
卢卡趴在门上,听到他们在谈论那片植物墙。
“妈的什么玩意?”
“哎你看这个,好像能拨开……”
“沃瓦!你在吗!”
“什么鬼,真是帘子吗?”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最近流行这种吗?”
“啊?这是真的植物?不是塑料……”
屋里持续传来窸窸窣窣、骂骂咧咧的声音。
听起来还好,他们不怎么慌张。
目前为止,蕨花还什么都没有做。
卢卡转了个身,深呼吸,背靠着门。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客厅,正好看到沙发上的女包。
是妈妈每天上班背的包。
顺着背包,他又看到了沙发背上的衣服。
是一件米色外套。今天有点降温,早上妈妈出门时特意换了这件。
“哎……?”
卢卡慢慢离开门板,向沙发和茶几走去。
沙发上有外套和背包,茶几上的木盘子里丢着一串钥匙。
他们只有两套钥匙,一套卢卡拿着,另一套当然是妈妈的。
卢卡又缓缓走向门口。
鞋架旁边乱放着一双棕色拖鞋,是卢卡自己的。
这趟进门,卢卡没有换鞋,穿着帆布鞋就进来了。那四个混混当然也没换鞋。
门口贴墙放着很小的铁艺鞋架,上面都是妈妈的鞋。也不多,只有五双,都是本季鞋子,她的冬季的长靴没有摆出来。
五鞋双全都在。
地上没有妈妈的室内鞋。
卢卡看着鞋,又看看茶几上的钥匙,最后看向门锁。
他忽然想到,这套房子的户门,和他的房门是一样的:从外面用钥匙锁住,用里面的旋钮就打不开了;在里面拨动旋钮可以锁住,从外面用钥匙可以打开……
也就是说,如果妈妈从里面锁上了门,当卢卡回到家时,他仍然得用钥匙再开一遍锁。和没人在家时是一样的。
所以……既然门口没有室内鞋,客厅里有包和外套……难道妈妈在家?她回来了?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妈妈下了白天的班,回来休息片刻,取点东西,换件衣服,再赶去晚间的工作场所……
卢卡几步跨到妈妈的卧室。门是虚掩的,一眼可见里面没人。
他又去卫生间看了看,也没人。
一股剧烈的恐怖袭上心头。
卢卡连滚带爬回到自己的房间前。
他只想着找妈妈,顾不得别的,用钥匙开了门。
门一开,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被一拳招呼在了脸上。
他跌倒在地,面前是怒气冲冲的四个人。
“耍我们是吧?”有人踹了他一脚,“哪有人?哪有什么别的房间?你他妈还锁门?还锁门是吧?”
咒骂和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卢卡完全没听见这四个人在说些什么,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房间内的铁线蕨。
“蕨花!蕨花!”卢卡厉声喊叫,“你在哪!你在不在?为什么……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有人在卢卡的肚子上重重踩了一脚,卢卡痛苦地蜷缩起来,又被另一人踢得撞在墙角上。
他咳嗽着,试图爬向房间。
那些人不断叱问着什么,卢卡根本没有听清。
他向房间伸出手,又被人踩住了手腕。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卢卡崩溃地哭喊,“蕨花!蕨花!蕨花!我妈妈在哪!我妈妈在哪!”
因为卢卡的反应过于诡异,四个混混渐渐也停下了殴打。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个小孩到底在说些什么,是疯了还是怎么了。
借这个机会,卢卡忍着疼痛,慢慢爬着靠近房间。
“蕨花……你不在吗?你不在对吧……哦,你不在……碰巧你不在对吧……”
一定是因为蕨花不在,所以房间里的铁线蕨安安静静,没有吃掉这四个人。
因为蕨花不在,所以它不可能伤害妈妈。
妈妈回来了一趟,但她肯定没出事。
她肯定是穿着拖鞋又出去了……是这样吗?可是她没拿钥匙和提包啊……
哦对了!她可能是出门倒垃圾,不小心把自己锁在了门外,现在她一定是去别的地方求助了,一定是这样……
泪眼朦胧中,卢卡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是这四人其中之一,也不是妈妈的声音。
它说:“我在呀,我一直在。”
四个混混吓了一跳,边骂脏话边到处寻找哪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