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蒲炀面前的光亮兀地消失,浓稠的月光从窗户透过一角,依稀能照明一点轮廓。
“停电了?”
“应该是,”蒲炀看见燕南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问题,突然冷硬起来,眼睛还落在书上,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你现在还看得见书?”
燕南瞬间抬起头,在黑暗中望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书?”
对啊,蒲炀倏尔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夜视能力比之前好了很多,甚至能看清燕南的表情。
不过还未容他细想,李父就拿着蜡烛进来了:“估计是拉闸了,你们看完了吗?要不出去坐会儿?”
蒲炀没说话,因为毫无征兆地,房门被外力“砰”地关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连同李父和他手里的蜡烛都隔绝在了外面。
窗外风声大作,窗帘被迎风吹起鼓成一个风箱,摇晃的玻璃哐哐直响,他在这毫无征兆的大风中和燕南对视,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味道。
那种专属于凶煞,好似腐肉般能恶心得让人呕吐的味道。
门外的敲门声变成了砸,声音几乎要被飓风全数吸进去:“开门!怎么被锁住了,你们没事吧!”
燕南阖眼,耳根微动,几乎是无声地吐出几个字:“它来了。”
第十章
蒲炀却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们现在谁也没功夫去纠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而是迅速地统一战线,燕南把本子拿在手里,心里有了猜测,沉声道:“它是为了这本书来的。”
“能出去吗?”
蒲炀迅速走到门口,使劲地拧了好几下门把手,门却如同被水泥焊住一样毫无反应,他转头看向燕南:“门打不开。”
现在唯一的出口只有书桌前的那扇窗户。
可惜下一秒,疾风来袭,飞闯进来的硬物猛地贯穿脆弱的玻璃,哗啦一声炸开,四分五裂,旁边的塑胶也纷纷断裂成飞溅的利刃,毫无规则地肆意横飞,蒲炀紧靠着墙,在那硬物进来的瞬间便看清了它全貌。
那是一头闪着黑鳞的巨大蛇蝎。
它的尾部高高翘起,锋利的尖端如同一笔剑刃,银光乍泄,蛰伏于外空,而上半身却诡异的穿着一身红色的戏服——也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戏服,因为那红色布料已经全部炸开,如同几块破布一样堪堪挂在它坚硬的外壳之上,头须长数米,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却是两个凹槽。
这煞物没有眼睛。
可它也不需要眼睛,瞬息之间,整条蝎尾都朝燕南横甩而去,一根手指粗细的银针以弹速之势直抵燕南前额。
“小心!”
蒲炀倾腰下翻,前膝跪地,整个人从蝎腹下滑了过去,在银针落下的瞬间拉着燕南侧向翻倒在地,他抽空咬破食指,飞快地将画好的符纸落指点燃,轻巧地贴在蝎腹旁侧,却见那蝎煞连停都未停半分,又直直地向两人奔来!
“符纸怎么没用?”蒲炀把符纸不要钱地往凶煞身上贴,各式各样贴了个满,符纸在漆黑的外壳上悠悠打了个转,火焰燃尽便化为了灰烬。
燕南身体还没好全本就不便,刚才被蒲炀猛拽的伤口现在已经完全撕裂,血迹星星点点浸润了衬衣,他咬着牙“嘶”了一口气,冷汗直下:“你的符纸对付低等煞物有用,对这种级别的起不了作用。”
话音刚落,面前的触须将自己猛地提了起来,燕南闭上眼心里默念几道诀,悄无声息间,一根细长的黑绳盘旋着绕过触手冲向煞物的脖颈!
和人的咽喉类似,邪煞的脖颈就是它们最脆弱的地方。
待仙绳贴上煞物表面,就如同强力粘胶,牢固得如同关关相扣的铁锁链,将蛇蝎的脖颈死死勒住。
两人终于得以片刻的喘息,燕南拿出符纸引燃,一簇火红的焰光定向落在煞物正额,蛇蝎开始慢慢地收拢煞气。
“这么高等级的凶煞平日少见,看样子,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燕南看向蒲炀,却发现这人正靠墙紧紧闭着眼,太阳穴凸起,冷汗直流,仿佛进入了什么梦魇。
蒲炀看见了极其可怕的一幕,他的眼睛好像能够穿过黑夜,清晰视物,一团爆裂的巨大火焰如有实质般燃烧着他,他浑身刺痛,蝎刺如棉针细雨般刺穿自己的皮肤,待他抬眼,却发现火焰的正中央站着燕南的身影。
而他无论怎么挣脱都无法踏出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蔓延,呼啸着掠过全身。
直到一滴水声,“滴答”一声轻响,落在了他的耳边。
与此同时,燕南看着安顺地趴在地上的煞物,突然摇了摇头:“不对!”
他整个人不断地往后退,对蒲炀厉声道,“蒲炀,离它远一点!”